“周公子請坐。”
“請用茶。”
楊長英神色淡淡,眼神偶爾掃一眼滿臉倦意的周澤軒,有些疑惑的朝著他看過去。
雖然她沒有主動開口問,但是那眼神裡頭的疑惑不解卻是看的周澤軒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楊姑娘,我今個兒是來求你一件事情的。”
楊長英微怔,不過看著這樣的周澤軒,她還是好聲好氣的開了口,“咱們兩人也可以好聚好散,你有什敘事情隻管著開口。”
“陳縣令要讓我哥哥償命,可我哥哥真的是冤枉的,但陳縣令幾個卻是覺得真凶就是我大哥。”
“那又如何?”
“而且,這事兒和我有什麼關係?”
楊長英輕巧的笑,輕飄飄的語氣朝著周澤軒看過去,“對於你大哥的事情我是真的挺抱歉的,但是,我一個女孩子,哪裡能在縣令麵前說的上話啊。”她四兩撥千斤,“你前段時間不是常往縣城去麼,我可是聽說又要在縣城開鋪子了的,怎麼著,應該有在陳縣令麵前說的上話的朋友吧,不如,你找他們去試試?”
“楊姑娘,你要如何才肯幫我?”周澤軒站起了身子,雙眸幽深的看向楊長英。
楊長英看著他這個樣子慢慢的搖搖頭,“周公子,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呢。”
“你……果然是你!”
此刻的周澤軒已經是滿臉的怒氣,他看著楊長英,雙眼全是厲色。
好像眼前的楊長英是他的什麼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楊長英掃他一眼,並沒有被他這氣勢給嚇到,隻是似笑非笑的揚起了眉,“周公子這話,我卻是更聽不懂了啊。什麼果然是你,我自然就是我呀,難道我還能變了個人麼?”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周澤軒看著楊長英,重重的一聲冷哼,“我之前查到,那個告狀的男人曾經和周國宏有過幾回的接觸,你又如何解釋?要不是你在背後指使,他敢這樣做嗎?”他看著楊長英,聲音含著無儘的怒氣,“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不就是想著那一張和離書麼,我告訴你,沒門兒!”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被他給查了出來。
不過,楊長英也沒什麼好怕的,她笑了笑,慢條斯理的一揚眉,“周公子,強扭的瓜不甜,你這樣又是何必?”
“我放了你,然後,好讓你和那個姓丘的去親親我我,雙宿雙飛?”
他瞪的通紅的雙眼,滿臉的陰鷙,“你做夢!”
“隻要有我周澤軒一天,你就隻能是周家的人,我絕不會放手,死也不放。”
即然已經撕破了臉,楊長英自然也不懼他。
相較於周澤軒一臉的狂風暴雨,楊長英卻是笑意盈盈,“周公子,你就不怕你哥活不了?他可還年輕的緊呢。”
“我哥要是出了事兒,我,我就讓周國宏給他陪葬!”
他說這話的時侯滿眼的厲色。
楊長英相信這是他的真心話,而且,他也絕對敢這樣做。
不過,她卻也並不怕他這些的。
所以,楊長英也學著他的樣子肅了臉,側了側頭的動作卻又讓她顯出幾分女兒家的嬌俏。
“周公子這是在威脅我?你跑到我的家裡頭來,和我說,要我的人死?”
周澤軒看著她,想到家裡頭如今的情景,他回去麵對的就是一屋子的哭聲,大的小的,老的少的,最近連他的鋪子都不安了起來,好像是有人故意和他做對一樣,他自然是要查的,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周澤軒這人吧,在一定的時侯是很舍得向外砸銀子的。
他想的很想清楚,隻要人在,銀子自然就會來。
要是事情糟糕的人都要撐不住了。
那手裡留著再多的銀子有什麼用?
所以,他在一覺得這些天的事情處處透著詭譎,不對勁兒時,想也不想的便轉換了針對方法。
在他的大把銀子砸下去之後,還真的讓他查出了點什麼。
畢竟這鎮子也就那麼大。
認識周國宏的人本來就不少,最近這一年多他們兄弟兩個在鎮子上也算是個人物了。
所以,被認出來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
楊長英也並沒有多想這事兒——
即然識破了,那就識破吧。
撕破臉?
那就撕吧。
深吸了口氣,她看向一臉怒意的周澤軒,點點頭,“那咱們就先看看,到底先是你哥哥死,你娘撐不住,你嫂子侄女侄女恨你,你分身乏力,鋪子生意一落千丈的情景要快一些,還是我這邊倒下的快一些,要不,咱們兩個來找個賭?”
“你,你個……”瘋子!
周澤軒看著楊長英,抬手指著她,半響說不出話來。
彆說誰家的女孩子了。
就是一般的男子被他這樣的威脅,怕是也會變色或是妥協的好不好?
可眼前這個倒是好,直接就反過來要挾起他來。
而且,她td的還說的該死的準!
要不是自己最近被家裡頭的事兒煩的焦頭爛額,實在是撐不下去。
他又怎麼會選擇這個時侯踏入這裡頭來?
要知道這是他和楊長英兩個人的博弈,他主動登門,變相的已經是落敗了好幾步!
如今,看著楊長英平靜的麵容,周澤軒的眼底寫滿了澀意。
這落敗的幾步,他還能追的上來嗎?
“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隻要去官府銷檔,但是你要是做不到,三天後,你哥哥的命保不住,你娘,你嫂子他們那裡會得到一份消息,內容也不是彆的,就是你見死不救,甚至為了不讓自己的銀子向外流,導致自己的親大哥死在了大牢裡頭……”
她看著周澤軒笑容璀璨,“這些都是假話,但是,誰信?”
周澤軒看著她明媚的笑容,全身無力。
是啊,誰信這消息是假的?
他敢肯定,隻要這消息一傳出去,他娘,他嫂子並幾個侄子侄女絕對都會認為是他害了大哥。
想到他娘的胡攪蠻纏。
想到自家那個大嫂的賴皮。
還有幾個侄子侄女跪在他麵前咚咚磕頭,淚眼汪汪的樣子……
周澤軒整個人全身發冷。
直到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才徹底的認識楊長英。
這個女孩子看著這樣的年輕,可是,她卻是不出手則已,出手絕對的致人於死地!
到了現在,他除了答應他,還有彆的法子嗎?
可是放開她,讓她和那個丘家耀雙宿雙飛?
他,不甘心!
寬大袍袖上的雙手緊緊的纂著,死死的握成了拳頭。
最後,無力的鬆開,垂下。
“你剛才說給我三天時間的……”三天,他隻有三天時間,隻要三天內他查出這件事情的內情,或者,想辦法找到那個被楊長英藏起來的原告,他就一定有辦法翻案的,到時侯,他就不用去接受楊長英的威脅。
她,就隻能還是他的娘子。
哪怕,隻是名義上的。
其實,周澤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的固執。
一開始的時侯,他甚至回來的路上還在想,等到了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之前家裡那個什麼童養媳的女人給弄走。
不管是和離,還是怎麼的。
反正,他是絕不會要那樣一個女人的。
他可是衣錦還鄉的周澤軒啊。
獨自一人出去,雖然闖的家業不大,但好歹也是有所小成吧。
他的女人怎麼也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啊。
他是不可能要那樣一個農戶家的女兒的。
可是當初回來的那一刻,陰差陽錯的他卻隻能搶先認下這門親事。
不然,他娘,他們周家就得名聲掃地。
那樣的話他也得不了什麼好兒。
到現在,他曾無數次的慶幸那一刻自己的決定。
這個女人是自己的。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到如今,他卻再次被逼著再次因為家裡頭的人而拋棄他?
難道真真的要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嗎?
不知道如何走出楊家的周澤軒一臉茫然的站在街道一角,滿臉的苦笑。
他該怎麼辦?
三天,他隻有三天的時間……
想到這裡,周澤軒又立馬精神了起來。
他的眼底浮現一抹徹底豁出去的決然不是還有三天時間嗎,這三天,他一定要找出證據來的。
到時侯,他要憑自己的能力給自己的哥哥翻案!
楊家。
楊長英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一下子跌坐到了椅子上。
周澤軒竟然知道了?
雖然她剛才在周澤軒的麵前並沒有露出什麼過多的表情,但是說實在的,她是真的有點憂心。
她沒想到周澤軒會在這個時侯就想到自己的啊。
搖搖頭,她笑了笑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現在,這就是計劃裡頭的變化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兒。
不過,即然他已經知道了……
楊長英想了想,便看向一側的八角,“去讓馬婆子把周國宏叫過來吧。”即然周澤軒不認命,他剛才出去的時侯雖然是大受打擊,但是這人的性子不會這樣怯懦沒注意的,要真是這樣的話,也不會有現在的周澤軒。
他也不可能孤身一人出去,衣錦還鄉而來。
楊長英敢打保主下,此刻的他肯定已經反應了過來。
甚至,正該是滿腔的鬥誌。
就等著找出什麼有用的證據,然後給他大哥翻案,然後,到自己麵前來好好的打臉呢。
不過,她這張臉呀,她可是珍惜的緊。
可不是誰想打就能打的呀。
而且,即然存了要打她臉的心,那麼,可就得準備承受她隨時打回去的後果!
兩刻鐘過後。
周國宏一臉緊張的走了進來。
和他一塊來的竟然還有丘家耀。
兩個人都是一臉的凝重,特彆是周國宏,還帶著懊惱。
進來之後看到了坐在滕椅上的楊長英,他都要哭了,“楊姑娘,都是我不好……”
他也沒想到自己已經很小心很小心了的啊。
怎麼還能被周澤軒給找到?
這下可完蛋了。
眼前這個女煞神肯定要怪自己了。
想到楊長英的武力手段,他站在那裡的腿肚子有些發軟。
楊長英瞪他一眼,“你的賬是要算,不過不是現在,我讓你這個時侯過來也不是要算賬的。”話罷,她抬頭看了眼自己坐在一側的丘家耀,揚了揚眉,“周澤軒過來的事兒你也聽說了?”
“嗯,我派人盯著他呢,他一來,我的人就趕緊過去報信了。”
沒想到緊趕慢趕的,還是慢了。
自己來的時侯他竟然已經走了。
丘家耀有些內疚,“他即然知道了和你有關,沒對你怎麼樣吧?”
楊長英有些好笑的看著他,“你看看我現在好好的呢,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他能把我怎麼樣?”
丘家耀看著她一臉的傲嬌,有些無語的轉開了臉。
眼前這丫頭,的確是手段不少。
一般的男人還真的不能怎麼辦她!
不過,他還是擔心啊。
在心裡輕輕的歎了口氣,他看向楊長英,“他來說了些什麼?”
“他讓我把人交出去,不然的話,說隻要他大哥出事,就和我算賬。還有,”楊長英扭頭掃了眼坐的離他們遠遠的周國宏,朝著他不懷好意的一笑,“人家可是說了,隻要他大哥有事,嗯,那個叫周國宏的也絕不會活下去的。”
正在心裡自責的周國宏一聽這話差點嚇的從椅子上跌下去。
他垮了臉,“姑娘,楊姑娘,我的好姑娘,你可得救我啊。”他一點都不想死!
看著他都要哭出聲來的樣子,楊長英翻了個白眼。
瞧那樣子,比個女人還膽小。
懶得理他!
把頭扭開,他看向丘家耀,“我給了他三天時間,這三天他肯定會去找證據,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周澤軒這樣的人,是不到黃河絕不會死心的。
這樣想著的時侯,丘家耀便笑著看了眼楊長英,“證據讓他去找就是,不會找到的。不過,你說,咱們這三天是不是也該做點什麼?”省得周澤軒太無聊啊,得給他多少找點事做嘛。
楊長英聽了這話雙眼一亮,她看向了周國宏,“這事兒他在行。”
周國宏正在那裡垮著張臉哀怨自己的苦命呢。
這被楊長英冷不丁的一點名,下意識的就跳了起來,“楊姑娘你有什麼吩咐?我都聽著呢。”
那模樣兒,要多恭敬有多恭敬,要多聽話有多聽話。
看的楊長英嘴角直抽抽。
瞪了他一眼,“行了,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我還能看著你出事不成?”
這話說的周國宏臉一下子就紅了。
他嘿嘿的笑,“怎麼可能呢,姑娘您是誰呀,隻要您出手,那保準備是一個頂倆,不,是頂三,頂四個啊……”
“行了,彆貧嘴,你現在過來,我告訴你,這樣這樣去做。趕緊的啊,做不好我可不管你。”
周國宏嚇了一跳,撒腿就跑,“我這就去做,保準做好。”他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