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些火炮零散不堪,不能齊發形成威力。
老奴知道金州重視火器,並沒有超乎預料,令旗揮下,蠻族大軍緩緩的壓上,隨後開始小跑,最後大跑起來。
再多的工事,也會被遼民消耗一空。
當形成了無數的屍山後,工事也都被破壞殆儘。
幾千步長的城牆,處處都是主攻之地。
“轟隆隆。”
一顆紅夷大炮的炮彈,在蠻兵裡犁開了一道血痕,其餘的蠻兵隊形更加的疏鬆,腳下卻絲毫沒有停留。
“嗚——”
隨著後方號角聲響起,蠻兵們仿佛忘卻了死亡,成為了一頭頭沒有人性的凶獸。
蒙古騎兵們,每一息都有被大炮轟成碎片,被箭矢射下戰馬,安撫著驚慌的馬兒,蒙古勇士們雙手拉弓射箭。
以低射高,準頭仍然超過了金州兵,城牆上的金州兵不時發出慘叫。
“這就是金州將軍從萬裡之遠采購回來的大炮嗎?”老奴在遠處的將台上,第一次看到威力這麼巨大的火炮。
他的印象裡,繳獲大周的弗朗機,已經是他所能想到的極限。
一炮糜爛數裡。
麾下勇士們死的狼狽,死的毫無尊嚴。
每一息,都有無數的兒郎就這麼悄聲無息的被帶去了生命。
蒙古台吉們,八旗主們,蠻將們心裡都在滴血。
“吹起中軍號角。”
越是如此,老奴越是下了決心,這一回一定要消滅金州軍,再多的傷亡也無所顧忌。
當中軍號角聲響起。
原本就瘋狂的蠻兵們,徹底陷入了瘋魔,哪怕看到城牆上有人要倒火油,也要扔出手裡的武器,拉下一個墊背的。
一處,兩處。
蠻兵們終於攀上城牆,展開了殺戮。
金州兵死戰不退,伍長,什長,隊長,哨官傷亡逐漸變大,甚至把總,千總都開始有了傷亡。
推著楯車撞著城門,上麵的火油倒了一桶又一桶,很快就把城門堵死了。
遼民被驅趕著,搬開壞掉的楯車,留下了更多的屍體,新的楯車又開始來撞擊城門。
厚重的楯車,上麵的實木和鋼鐵打造的頂蓋,擋住了無數桶的火油和石頭。
舊的楯車終於頂不住,新的楯車又派了上來,開始了新的輪回。
城門兩旁,堆積了山高的斷臂殘屍。
金州兵打了多次的勝仗,卻從來沒有打過一次硬碰硬的,勢均力敵的硬仗。
新兵就是新兵,從原來的幾百人,擴張到如今的五萬人,城裡現在的近三萬守軍,老兵不足一成。
老奴總能準確找到金州兵輪換時的時機,他的將領們在戰場上同樣也善於抓住時機。
每當金州兵輪換的時候,就是金州城牆危險的時候。
唐清安手指捏了捏。
他的軍事才能,多是學於書本,或者以勢欺人,金州裡的將領,也都是新進提拔起來的。
最勇猛的遼民營,將領多半都是新進提拔起來的,哪怕舍生忘死,也常被蠻兵尋到可趁之機。
在戰場上的細節處,金州完敗於蠻族。
後金全族人口才一百萬,打寧遠時也才六萬人。
這一回打金州,老奴竟然帶來了二十餘萬蠻人,雖然他拉攏了蒙古的盟友,帶來了數萬的蒙古騎兵,又帶來了各部的漢軍,但是老奴的決心可見之堅定。
“轟隆隆。”
城牆城的火器從清晨到下午,就沒有停歇過,炮管自身開始散發出熱氣。
“不能再放了。”
翻譯臉色蒼白,把紅夷炮手的話轉告給金州將領。
金州將領早就脫去了盔甲,渾身都被染成了黑色,隻有眼睛裡的血絲,顯示著他是一個活人。
“放。”
那將領對翻譯大吼一聲。
他和紅夷學了幾個月,如何不知道呢。
可就是知道又能如何,每一炮都能給蠻族造成大量的傷亡,毀掉他們的陣型。
城牆已經上來了好多處蠻兵,這等危急的形勢,哪裡還顧得上會不會炸膛。
“轟隆隆。”
炮台血肉橫飛,一個千斤的炮管炸上了天,然後落到城牆下,砸死了好多蠻兵。
“報。”
傳令兵馬不停蹄的跑來,帶來了急報。喘著大口的粗氣,出氣的時候邊說話,練就的好本領。
一處紅夷大炮炸膛,更重要的是翻譯也死了。
“去找王豐肅來。”
唐清安沉聲說道。
哪怕在南關島,因為戰事被禁足的王豐肅,都能聽到幾十裡外金州城的火炮聲。
一天了,可見戰況的激烈。
“嘭。”
大門被一腳踹開,闖進來幾名金州騎兵,拉著王豐肅就往外走。
火炮的聲音沒有前番密集了。
“嗚——”
號角聲低沉的傳開。
各色的人流裡,阿克丹套著三層甲,帶著他的族人們,露出興奮的笑容。
這些白山黑水裡,極惡劣的天氣中成長的野人蠻,是八旗蠻兵中最為凶惡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