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倧聞言,頗有些不快。
金州將軍的胃口太大了,這定的物價,根本讓朝鮮無利可圖,賠本的買賣。
最後聽到五百鎮江精兵的時候,還能由自己的人擔任主將,李倧眉頭舒展了。
曆史上,天啟四年朝鮮大旱,無力供養東江鎮軍餉,毛文龍散兵朝鮮境內向朝鮮民戶求食。
不但沒有得到朝鮮國主的怒斥,還催促備邊司,派了管餉使鄭鬥源去各地催促籌措。
根據朝鮮史載,當年自春不雨,而關西最甚,兩麥儘枯,民食菜根,餓死者眾。
天啟五年,六年……毛文龍多次自調兵馬,取糧於淩漢山城等地。
朝鮮大臣不滿的很多,而李倧一如既往的支持毛文龍。
其中一個因素,就是李倧是被扶上位的,國內派係當權,他要拉攏在朝鮮背景清白的毛文龍,平衡國內的派係。
在那幾年裡,朝鮮隨處可以看到東江鎮的軍隊。
最嚴重的的時候,毛文龍標下二十將,各領三千眾,分駐宜川,郭山,定州,嘉山各地。
六萬大軍駐朝鮮,朝鮮國主竟然能放心,實為怪談,本質就是為了以東江軍製衡朝鮮國內的軍隊。
“五百。”
李倧沉吟了片刻,立馬打定了主意。
上朝對藩國向來示好,從前明至今幾百年了,不像日本和蠻族這等野心極大的國家。
對於上朝來的鎮江兵,李倧是很放心的,不放心的反而是他自己國家的軍隊,同樣更不放心宮殿衛士。
負責漢城防衛的訓練大將李興立,想到這個人,李倧就坐立難安,常從夢中驚醒,夢到此人穿宮內。
雖然有些不滿金州將軍的表態,但是前番入朝覲見,對自己還是畢恭畢敬的。
“去告知金州將軍,廣海餘孽殘留極多,寡人深感不安,請金州將軍派一千精兵,分駐漢城,寡人深表感激。”
“主上聖明,上朝兵入我國,不會對我主有危害,反而能聽我主號令。
那訓練大將李興立,我打聽到他最近提拔了好多他的族人,現在駐守漢城軍隊裡的將領,都對他言聽計從。
奴婢可是真擔心他對我主不利啊。”
林忠忠心耿耿的說道。
李倧身邊沒有什麼親信,原先他父親還在的時候,還有些人可用,都隨著父親被害而受到了清理。
當他的大兄遇害,就更沒有人敢牽扯他了,害怕受到牽連,在被變相圈禁的那些年裡,他身邊隻有這個老宦官陪伴他。
所以哪怕成為了朝鮮國主,李倧並不知道該相信誰。
至於各個派係的領袖,金瑬,李貴等人,有前車之鑒,他從來也不信任。
“你的侄子我已經見了,雖然行為粗鄙,卻很忠心,隻這一等我就願意用他。
就讓他做鎮江兵主將,你也要好好交代他,讓他多學多看,早日能獨當一麵。”
果不其然,當得知國主竟然請援鎮江兵入漢城,漢城所有官員都開始反對。
李倧在其餘的事情上都會讓步。
例如他們要求的腰斬李爾瞻,這般行為,讓自己和大北派再也沒有了緩和之地。
例如不允許他輕易處置廣海君李琿。
例如提拔各派係的大臣,提拔各地的將領……
李倧則在調鎮江兵入漢城一事上,毫不鬆口,沒有退讓的意思。
當一千鎮江兵進入漢城,已經沒了改變的機會,眾人才按下心裡的不滿。
朝鮮各派係的官員,悄悄的湧入鎮江。
“朝鮮新定,需要穩定下來,不管是金先生,還是李先生,或者申先生等。
都是朝鮮的大賢,應該受到禮重,朝鮮國主應該重用這些大賢,把國事交給諸賢,則萬事太平。
前朝鮮國主心懷不軌,蛇鼠兩端,大興土木,民不聊生,實乃可惡至極。
新任朝鮮國主人心所向,且心向我朝,極具義禮,如此朝鮮主明臣賢,當有大治。”
獲得了金州將軍的保證,朝鮮國內各派係也開始把精力放在了自己的地盤,搶奪官位。
至此,朝鮮眾正盈朝,上下皆開認真治理朝鮮,以後會迎來朝鮮之最。
李氏朝鮮幾百年來,叛逆,民亂最多的時期。
這些唐清安無所謂,越亂越好,越亂朝鮮國主就越會有求於自己。
其實李倧並沒有錯,相比前任朝鮮國主,他反而很賢明,後來的朝鮮史書上,對他也是正麵的評價。
唯一的錯,就是錯在他沒有根基。
驟然被人扶持登上王位,在他竭力治理朝鮮弊端,發展經濟的同時,就會影響其餘人的利益。
所以隔三差五有人打著其餘宗親的旗號造反,終他一朝連綿不絕。
唐清安笑盈盈的著向東方的朝鮮。
為何堅定的支持李倧,為何在朝鮮用這麼多心思,連最重要的金州耳目都派到朝鮮大半年。
無他。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有大勢可以借用。
“李成賢,朝鮮百島就交給你了,我希望明年播種之前,能開墾出五十萬畝良田。”
原來金州的管糧通判李成賢,認真的點了點頭。
他腦子至今還有些蒙。
將軍是怎麼就這麼輕易的,在朝鮮獲得這麼多好處的?真是看不懂啊!
“杜鬆。”
唐清安笑眯眯的看向薛家的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