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言知道賈敬問的是人參的事。
這件事看起來是要對付山西的那些商賈,其實真正要麵對的,是他們背後的權貴。
“未來幾年,是遼東各方蓄力之時,誰積蓄最多,誰就占了先機,蠻族雖然不事生產,卻有幾百萬陷入敵手的遼民可以搜刮。
不顧幾百萬遼民的死活,搜刮出來的物資足夠蠻族緩過氣來。
而有這份底氣,蠻族則可以通過以戰養戰的方法,逐步的站穩腳跟,越發的不可製。”
“以戰養戰。”
賈敬重複念到一番,隨後笑了起來,“你大哥說的?”
陳德言點點頭。
“金州鎮江目前有七十萬民,但是沒有積蓄,田畝也不足,養活這七十萬人都不容易。
如今天氣反常,田畝所產比往年較低,兩相對比起來,反而是蠻族最容易先緩過氣來。
蠻族能以戰養戰,我大哥卻不能,反而還要養活更多的遼民。
因此我大哥不管是去朝鮮,還是要對付山西的那些商賈,前者是為了加快自身的發展,後者是為了延緩蠻族的發展。
如此三年後,金州才有可勝之機。”
唐清安對賈敬是沒有隱瞞的。
完全沒有隱瞞。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
曆史上多少戰無不勝的將軍,最後都敗在了自己的後方。
嶽飛,戚繼光……毛文龍。
所以唐清安看到很清楚,他的根基絕對不隻是靠著金州就能隨心所欲的。
起碼目前不是。
相對於現階段來說,對比賈府需要他們這些地方的實力派,他更需要朝廷裡,賈府關係的支持。
戚繼光在朝廷上有張居正的支持,靠著他的軍事才能,才在北方把自己的能力發揮了出來。
當張居正倒台,他也受到了清算,最後落寞的病逝家鄉。
嶽飛就更不用提了。
“我修道多年,好多事也看不清了,那些山西商人背後到底是那幾家,我也不知。”
“我會去打探一二。”
陳德言笑道。
賈敬沉吟了片刻。
“這件事先不要外傳,等你把他們背後的關係打聽清楚,如果是和府裡有關係的門第,先上門勸說拉攏過來,這幾分的情麵還是有的,不過是些阿堵物罷了
等剩下頑固不冥之輩,才好應對一二。”
“山主老成之言,晚輩受教。”
幾人在室內商談,門外,一名少年和一名道童賭氣吵開了,聲音傳了進來,驚動了他們。
“那是誰?”
賈敬問道。
“是榮國府的賈環,政老爺的庶子。”
“他怎麼來了?”
陳德言笑著解釋,他在榮國府拜見了政老爺,碰到了這孩子,纏著要跟他出去玩,就帶了出來。
“我大哥說山主有識人之眼,何不去看看?”
“也好。”
榮寧二府,兩門世襲門第,當是一家。
賈環急了,正想主意要報複眼前童子的時候,道門開了,裡麵的賈敬,賈蓉,陳德言走了出來。
“這人好生無禮,竟然說我們賈家人蠢笨。”
賈環搶先告狀。
“我哪裡這麼說的,你瞎說。”
那道童急了,他們兩人本來還在玩,後來因為爭執廟裡瓦到底是銜接而成,還是直接鑄成的起了紛爭。
賈環罵他傻牛鼻子,他生氣了,說賈環分不清物件。
陳德言盯著賈環,賈環才不服氣的閉了嘴,那道童見到山主也出來了,一臉的委屈。
賈敬良久才點了點頭。
“你們去彆處玩,莫要在吵架,否則下回不帶你出來玩了。”
難得有人願意帶他玩,賈環收起了心思,那道童又哪裡敢再放肆,兩人離開前,賈環竟然還主動牽他。
“此子四分的狠厲,三分的果決,兩分的才,欠缺一分的運道。”
“哈哈哈”
聽到賈敬的話,陳德言忍不住笑了。
“山主不愧是我大哥最佩服的人,我大哥原來評價府裡的公子,也是這麼說的。”
“你大哥怎麼評價我的?”
賈蓉忍不住問道。
“蓉哥是頂梁之才。”
陳德言毫不猶豫的說道。
“哈……過譽了,過譽了。”
賈蓉笑得合不攏嘴,馬上開始自謙起來。
一旁的賈敬懶得理那個滿嘴謊話的商賈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