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各地都沸騰了起來。
哪怕最畏懼官府的百姓,都會向身邊的公差打聽,這是否是真的,一臉的惶恐。
田畝。
真要是自己能得十一畝田,就算自己死後,見到了祖宗也能臉上有光啊。
自己可是為子孫掙了一份家業。
多少農戶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去。
十畝田,多少百姓想都不敢想想的事。
衙門口公示牌下,幾名差人被問的口乾舌燥,幾日來,哪怕解釋了又解釋,還是要翻來覆去的問。
眼前這黑黝黝,滿臉褶子的老農,差人認出了他,他每日都來問一次。
“你這老者,怎麼回事啊?已經回答了你不下三四回了,都像你這麼來問,豈不是煩死人?”
原先。
老農最畏懼這些公人,可是同樣的語氣,他反而一點都不畏懼了,竟然會露出討好的笑容。
“這這……這,分田可是真的?”
差人翻了個白眼。
“去去去,再來我這裡搗亂,可就彆怪我不客氣了,把你抓進衙門去。”
聽到要被抓緊衙門,那老農才念念不舍的退了出去。
他剛走,和他一般無二的個人,明明長相不同,卻神態相似的緊,舔著臉上前。
“你也滾,老子認得你。”
官府還是那個官府。
差人雖然都是新人,可是不要幾年,仍然學會了對百姓的傲慢,居高臨下之態。
什麼都沒變。
隻發了一道公文。
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同樣的困苦,同樣的分配不公,同樣的有不言之事,但是百姓們卻笑口常開。
往常的時候。
百姓們沉默寡言,在田裡乾活,就算碰到鄰居,也經常一日不說一句話。
而如今。
每個人都主動的和彆人說話。
各地田間。
談的話隻有一件事。
那就是要分田了。
隻要說到分田。
剛才還苦著一臉的老農,會情不自禁的展開眉頭,露出泛黃,不齊整的牙床。
“是啊,將軍要跟咱們分田咧。”
“十一畝田啊。”
先說話的人感歎一聲。
“嗯,十一畝田。”
隨後的人,肯定的說道。
十一畝田真不多。
以現在大周遼東的氣候,有的地方高產,有的地方地產。
按照公告裡所言。
上田則七畝,中田則十畝,下田十五畝。
平均下來,十一畝田,一年也才二十二三石黍穀,去掉田稅還能有近二十石。
可是有了這十一畝田,家裡人就再也不用擔憂日後,再也不用害怕餓肚子了。
再也不用租彆人的地,再也不用看彆人的眼色,再也不用受彆人的欺負。
再也不用睜開眼,就犯愁糧缸無糧。
有了這十一畝地,老農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腰杆子變硬了。
而且不按人頭收稅。
想到這裡,老農怔住了。
自己原來那個出生就被溺死的弟弟,真是薄命啊,要是晚出生三四十年,哪裡還用如此。
是啊。
不用按人頭收稅了。
醒悟過來的老農,心裡五味雜陳,悔恨湧上心頭。
同樣的衙門,同樣的日常。
仿佛祛除了鏽跡一般,各處管理都順暢起來了。
官府說什麼,百姓就做什麼,竟然手腳麻利搶著做。
巡視了遼左東岸南部各地的馮勝之,一臉感歎。
那鄭永廉,的確是個大才。
等馮勝之回了金州,將軍設立了一個新的衙門。
稅課司。
放在大周州府則是從九品的衙門,各縣則是未入流的雜官。
之所以說它新。
是因為這個衙門,在金州負責的事,可不是原來的事了。
稅課司大使。
鄭永廉。
督查各地。
這不就是禦史的職能麼?
了不得啊。
馮勝之回到金州,並沒有見到此人,聽說他才上任三日,就走馬加鞭巡視各地去了。
“將軍。”
將軍府。
見到了將軍。
馮勝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