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差點因此丟掉了一條小命。
這裡的人看他的目光有很多種,唯獨沒有厭棄厭惡,仿佛看瘟神一樣的眼神。
“我不知道我說了什麼。”
真不知道嗎?
賈環隱隱約約記得一些內容。
無非要報仇之類的話,如何報複王熙鳳等等。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人,就不知道吧。
一場病。
讓賈環徹底懂了三叔平常經常跟他提起的道理。
人啊,千萬不能跟實事逆著來。
隻有看準時機,順勢而為,借勢而上,造勢而動。
順勢為中,借勢為上,造勢為下。順勢而為,乘勢而上,造勢而勝。順勢最易,借勢稍難,造勢境界最高。
如果是在以前,賈環一定會想辦法試探知情人的想法,哪怕自己還夠不著,也不搞清楚就連覺都睡不下。
那些聽到他的真心話的人,會如何的看他,會不會告知賈府,有沒有傳給誰雲雲。
現在他不會試探。
他在等,等彆人的反應,根據彆人的反應,自己在做出決定。
“也就是周管家持重,但是金州不同於賈府,規矩也不像賈府,可金州又比賈府大不知多少倍。”
蟬姐輕輕的說道。
有些話不是她想到的,是探春要通過蟬姐的口,告誡弟弟賈環。
“過去的事情就應該過去,如果一直放不下過去,就永遠陷入和過去事物的糾纏中。”
“我知道了。”
賈環聲音頓了頓,最後麵色如常的回複道。
他知道。
這是姐姐告知他關於賈府的事情。
自己帶傷到金州,那麼賈府的事情,金州肯定就知道了。
蟬姐見到賈環的樣子,一臉的心疼。
挨金似金,挨玉似玉。
作為賈探春的陪嫁丫鬟,到了金州後,當然以探春為主。那麼探春的弟弟,同樣也用彆樣的眼光。
賈環的母親趙姨娘,容貌比起寶玉的母親王夫人不知要高幾倍。寶玉是大餅臉,賈環是中字臉。
所以賈環長得委實一表人才,離開了賈府的風言風語,人們正眼看待起來時,才能發現賈環的不同。
就像賈赦目前經常當眾誇賈環,雖然有打臉賈政之嫌,也不可能是指鹿為馬,總得言之有物。
“小姐素來受老爺的尊重,從來不會拒絕小姐的要求,越是如此,小姐越是不多躍一步。
環哥兒現在雖然還小,可總是要長大的,以後的出息不知道有多大,但是金州規矩不大,規矩卻又是最大的。
以後能不能扛起來,旁人隻能錦上添花,最終靠的還是自個兒。”
金州。
賈環聽得已經耳朵起繭。
這個詞很神奇。
按照人們所言,這裡仿佛一切都能唾手可得一般的神奇。
三叔告訴自己好好讀書,以後到金州安身立命,讓人再也不能瞧不起自己。
母親告訴自己一定要用心,到了金州做大官。
賈璉告訴自己,到了金州啥都不缺。
……
現在連蟬姐都說金州。
賈環嘴角動了動。
“將軍到。”
外麵的一聲通傳,仿佛白日驚雷。
嚇得屋子裡的人紛紛起身,蟬姐離開凳子,垂著手低著頭,一臉的不知所措。
賈環還在猶豫,唐清安已經走了進來。
眾人連忙行禮,賈環也準備起身。
唐清安搖了搖手,又親自阻止了賈環,讓他躺回去好好休息。
“看樣子恢複的不錯。”
賈環看著唐清安發愣,一時間忘記了回話。
這就是他的姐夫。
鼎鼎大名的平遼侯。
原來薛家的學徒出身,轉投入賈府門下,白身成為百戶,逐漸成為今日的平遼侯。
就像一個活生生的傳奇。
一個在他生活中出現了很多年的人,卻的的確確第一次見麵的人。
“咳咳。”
蟬姐忍不住咳了兩聲。
賈環這才清醒過來,不好意思的含糊不清的答應了幾聲。
“你們都下去吧。”
唐清安笑著說道。
將軍話音剛落,眾人不敢怠慢,哪怕蟬姐不放心,也隻能跟著人們離開。
“你膽子不是很大麼,我看不像啊。”
“誰跟姐夫說我膽子很大?”
賈環抬起頭,絲毫不客氣的說道。
“哈哈哈。”
唐清安滿意的拍了拍賈環的肩膀。
人和人的交流也是很重要的能力之一。張不開嘴,有時候可能是缺點。
“陳德言書信中,把你誇得天下少有,說但凡培養一番,必定成為金州的猛虎。”
“三叔看得起我,我也不會辜負三叔。”
“光有自信可不行,金州的猛虎不少,年輕一代中就有了五虎,你想要超過彆人,可不是嘴上說兩句就能辦到的。”
親切,隨和。
對方讓人如沐春風的氣度中,賈環隻覺得身心寬鬆,感受不到教條的枷鎖。
想到對方的身份。
鼎鼎大名的平遼侯,還是自己的親姐夫,賈環就忍不住親近,心理隻覺得是親人。
“彆人能辦到的,我就能辦到,彆人不能辦到的,我也能辦到。”
“好誌氣。”
唐清安拍手笑道。
“我已經派人去告訴了賈府,送彩霞丫鬟來金州,是否調派給你,就看你姐姐的主意吧。等你病好了,就去軍學堂讀幾年書。”
聽到姐夫的話,賈環再無他想。
雖第一次見,勝過所謂賈府家人千倍萬倍。
“挨上好鄰居,吃酒又戴花。挨上壞鄰居,批麻又戴枷,軍學堂是個好地方,希望你在軍學堂裡,學到更多的本事。”
交代完了賈環,唐清安笑著離開。
看著姐夫離去的背影,賈環久久的出神,隻覺得滿心的激動。
不久。
將軍的長子唐晏乾,次子唐晏桕,以及小舅子賈環,都去了軍學堂讀書。
唐晏桕是剛到入學的年齡,正好六歲。
唐晏乾是在朝鮮耽誤了幾年。至於賈環嘛,一樣是個插班生。
至於晴雯的兒子唐晏楝,要到明年才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