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司司長鄭國良,由一名文書帶領,經過了幾處的院落。
節度府越來越氣派。
不是因為修建的富麗堂皇,而是因為其中的衙門越來越多,辦事的官吏越來越多。
不少的衙門,鄭國良也是第一次見。
海外司衙門設立在濟州島,濟州島是金江鎮的通商口岸,無數海外商人,在濟州島采購國內的商品。
無數的國內商人,在濟州島采購國外的商品。
每年從濟州島出發到日本九州的商船,從十數艘增加到了一百九十三艘。
分大中小三等,平均一船稅收八百兩,隻船隻稅就高達十五萬四千四百兩銀子。
還不算貨稅。
去歲,與日本通商的進口出口稅銀包括船稅,合計高達近五十萬兩銀子。
隻算朝鮮和日本,金江鎮去年一年的稅收為七十九萬三千六百四十三兩七分。
暹羅,呂宋,三佛齊,馬大島,把那馬,蘇門答臘……
英國,葡萄牙,荷蘭,西班牙,德國,法國……
以及國內通商貿易。
濟州島本就令人咋舌的貿易量,去歲竟然爆炸似的增長,令所有人恍惚。
身為海外司司長的鄭國良,如此高官也有些不知所措。
“將軍,濟州島充滿了各國人,每年都有無數人湧入濟州島,要不要控製下規模。”
鄭國良擔憂道。
唐清安正在翻看手裡的銀票。
密密麻麻的花紋,各種沒有規則的圖案,讓人看得眼花繚亂,摸不清頭緒。
中間的黑色框裡,寫有憑票兌換四個字。下麵寫了三十萬兩銀子的數額。
上方,下方,左右,字體蓋滿了各色的章子,大章小章半截章,分為票據和存根兩張。
“彆人都不怕,存了三十萬兩銀子,你害怕什麼。”
唐清安小心摸著濟州島最大額度的一張存款票據,忍不住笑著說道。
彆小看這一張銀票。
這張銀票代表著商人們對金州的信任。
代表這濟州島的經濟體係,已經被國外接受,並且遵守和支持金州的經濟體係。
“商人最希望的是穩定安全的環境,就是日本,現在不到兩百艘商船規模,比我的目標還差的遠。”
唐清安安撫對方說道。
商人是什麼?商人就是大戶,實際上就是讀書人延伸出來的。
京畿各大礦場主,哪個不是生員的身份,哪個家族不是書香門第,誰沒有朝廷做官的族人。
大周管不了大戶,同樣也管不了商人。
因為大戶本來就是商人,商人就是大戶。
大周收不上來海貿的銀子,不代表海貿就不存在,民間的海貿體量巨大,隻不過不受朝廷管控,更不用向朝廷交稅。
他唐清安聯合粵海將軍打擊東南沿海海盜,就是斷絕大戶們的渠道。
結合國內勳貴在金陵擴張商路,就是為大戶們僅有的新渠道。
他實際上把鄭芝龍的事情做了,做的更強更大。
因為金江鎮的盤子大。
鄭芝龍明麵上是海盜頭子,本質上是商人勢力的聯合體,推舉出來的首領,比起自己,鄭芝龍缺少了底氣。
猶如日本的貿易。
明朝高峰時期,海盜們在日本長崎建造了大本營,甚至密謀奪下日本。
隻可惜保密不行,消息被幕府得知,搶先下手打敗了海盜們。
正是這個背景下,原來的大首領死了,才有了下麵的鄭芝龍出頭的機會。
在唐清安的計劃裡,隻通往日本的商船規模,就會達到一千一百艘,光船稅就能收八九十萬兩銀子。
現在才哪到哪,濟州島海外貿易的巔峰期,遠遠未到。
有了巨量的銀子。
金江鎮就能從世界上購買所需要的商品和物資。
硝石,硫磺,燧石這種性價比低的礦產,金州也能花大價錢去采購,正是因為濟州島海貿利潤的底氣。
但是銀子不是萬能的。
不隻是把大周的土地生產出來原料,製作成商品,換來實際無用的銀子。
而是需要得到自身需要的商品,把銀子花出去,形成良性的循環,才是國家經濟之道。
“今年需要加大從日本國內采購糧食的力度,不要把銀子浪費在手裡。”
唐清安要求道。
“可是陶鏴鎮使提醒過我,說日本國內缺糧,災民無數,各地大名對糧食管控的嚴厲,恐怕很難買到糧食。”
鄭國良一臉的為難。
“我不管日本的災民,讓柳湘蓮告訴德川忠長,今年必須賣三十萬石糧食給金州。”
刺殺的行動,扯開了日本的平衡。
日本退位天皇的身死,讓幕府的威望下降到冰點,各地外樣大名斥責幕府將軍,甚至出兵協助德川忠長。
哪怕沒有行動的外樣大名,實際上也放縱德川忠長的軍隊,為其便利。
九州島更是驅逐了幕府所派官員,以加藤忠廣的實力,和鬆平忠直的名望,打出了尊王攘夷的口號。
目前的局勢,更像是德川家光和德川忠長兩人的戰爭。
親藩大名保持了中立,普代大名多數支持德川家光,少數支持德川忠長。
但是更多的外樣大名,他們支持德川忠長。
德川家光實力雄厚,德川忠長支持者多,雙方各有優劣。
但是總體上,還是家光的軍隊壓著忠長打。
雖然忠長先下手為強,擴大了不少的地盤,如今一步步吐了出去,形勢頗為不利。
柳湘蓮已經提議,讓第四鎮暫出兵三千,協助落於下方的忠長。
但是現在的德川忠長還沒有服軟。
所以第四鎮隻賣高價武器裝備給德川忠長,沒有直接出兵。
打仗好啊。
不但要多死點武士,更要多死點平民才行。
如果曆史沒有變化,今年九州發生日本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民變之一,想起來唐清安就美。
他布局這麼久,不就是為了挑動日本的內亂麼,最後借助九州民變輕易的分割日本。
既然日本的戰亂複起,什麼時候平息,就不隻是日本人能決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