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的人誰不是為了利益。
此次晾胳膊的行為,就是告訴所有人,違背了金江水師的規矩,就不要想著利益。
唐清安點點頭,認可沈有容的想法。
出門千裡隻為財,何況哪支商船不是跨越數千裡,甚至上萬裡,十萬裡。
彆看荷蘭人與西班牙人打生打死爭奪商道,但是除了競爭之外,也在保持商業。
曆史上鄭芝龍,結合了諸多勢力,成為了東南沿海當之無愧的海盜王之後,所有大海上的船隻,都服從他的規矩。
按照他的規矩辦事,沒有人反抗他。
因為反抗他,不但無法打敗他,反而影響自身的利益。
這次的行動,就是告訴世人,金江水師的實力不可動搖,想要獲取利益,就要遵守金江的規矩。
“雖然很多人反對我們的規矩,那是因為我們的規矩還沒有立下,當我們立下了規矩的那天,反而會受到很多人的支持。”
唐清安告訴屬下們。
商人們是最喜歡規矩的,再差的規矩,也比沒有規矩好。
沒有規矩,代表著商人們無法通商,無法通商就沒有利潤,那誰還會當商人呢。
濟州島的體係,已經獲得了商人們的認可,那張來自呂宋的存單,說明了商人的信任。
現在還差大海上的規矩。
當大海上的規矩立下後,濟州島的海貿地位再也無法動搖,除非金州自身發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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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軍港回到金州後,唐清安頒布了新的政令。
金江鎮從即日起,城中取締一切轎子,推廣黃包車夫,騾驢,馬車的短途運輸方式。
人力車猶如牛馬是不人道的,但是禁止人力車更是不人道的。
比起轎子帶來的負麵風氣,唐清安覺得人力車才是當下最適合的方式。
民國的時候,曾將想要一步到位,連人力車也取締,後來因為生產力不足,成為了廢令。
真正能取代人力車,是三輪車的出現。
不過以當下的生產力,三輪車雖然能製造出來,但是不足以推廣使用。
從此。
金州城內再也看不到轎子了。
官員們或乘坐人力車,或坐馬騾牲畜。
馬騾需要草料,出行還需要糞簍,牲畜的糞便又由統一收集,運送到城外肥田。
綜合比較下來,遠不如人力車方便和舒適,坐起來也有麵子些。
所以人力車逐漸淘汰了騾馬,隻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金州城內就多了十數家車行。
而節省下來的騾馬,又加入到了馬車都行列,促進了長途運輸,加強了金州都運力。
當然有利也有弊。
比起弊處來,利處更多。
“咯咯……”
傳來了陣陣悅耳笑聲。
一輛整潔的黃包車,前麵連拉車的車夫,雖然身上有補丁,但是漿洗的乾淨。
他們這種車夫是專門做大戶人家的生意。
讓客人們覺得不乾淨,就拉不到生意,也是屬於高級車夫,有一定的門檻。
和府裡麵的管家是相熟的,不是不知來路的人。
金州對於道廟都管控的嚴格,何況所謂的三教九流,在治安方麵,金州城無異非常的安全。
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那是因為官府放任。
十幾家車行,就是官府對車夫的治理手段之一,出了事隻需要問罪車行。
所以任什麼行當,隻看官府想不想管,準備怎麼管。
金州風氣正盛,一切欣欣向榮,自然皆向前看。
林黛玉和紫鵑共乘一輛黃包車,雪雁和春纖兩名丫鬟共乘一輛黃包車。
紫鵑緊緊抓住一旁棉布包括的扶手,大街上拋頭露麵讓她又激動又忐忑。
林黛玉左手扶著扶手,右手都絲巾捂著小嘴,忍不住的笑。
“可惜寶琴妹妹不在,她要是在金州,到是請她見見金州的稀罕物,比起外國的如何。”
林黛玉感受著撲麵而來的微風,咯咯笑道。
薛寶琴入賈府的時候,和她們講過,說她八歲時節,就隨父親出過國,在外國買外國貨。
見了黃頭發的外國女子,還和人家說過話。
令林黛玉一直記在心裡,心裡至今還在懷疑薛寶琴說謊騙她們。
自己父親從小就請先生教她讀書,原本以為外麵的女子都這般,後來去了賈府,才知道女子無才便是德。
賈府的姑娘們,就從來沒有先生教過道學,隻讀了些女子的書。
在賈府的那些年,林黛玉過得很委屈,一直小心翼翼,隻有到了金州,她才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家裡的環境。
“我前幾日也見過紅毛人。”
紫鵑不服氣都說道。
“那你可曾和對方說話,問他們是哪裡來的。”
林黛玉忙問道。
紫鵑使勁搖了搖頭,她看了眼就躲了起來,如何敢上前和陌生人說話,豈不是羞死人了。
“你呀。”
林黛玉點了點丫鬟的額頭。
她雖然氣憤將軍無禮的舉動,但是對於將軍支持新學,令她高看一眼。
林如海自從得到將軍的支持,在金州大力推廣新學,提倡女子也應該學習道學。
學習道學看上去不是什麼大事,實則放開了對女子的禁錮,意義深遠。
在揚州時,林如海就敢私下為林黛玉請道學先生,何況今時今日呢。
提高女子的地位,當然從自家做起。
林黛玉本來就是隨性的個性,好勝心強,不在乎名利,又有父親的關愛,才促使了今日逼著丫鬟們來坐黃包車。
也算是變相為自己打氣。
不然隻她一個人如何敢坐呢。
有林黛玉的帶動下,紫鵑還能勉強開口說話,後麵的雪雁和春纖兩名丫鬟,緊張的閉著嘴巴,低著頭不敢亂看,仿佛街道上都人都在看她們一般。
“世風日下。”
街道上的確吸引了不少目光,其中一名穿著長衫的老者,搖頭晃腦的罵道。
“誰家大人把自家的姑娘放了出來,如此行徑與娼婦何異?”
“還不是林左使導致,真不知道將軍為何會支持此人,如此玷汙道學,恐怕必有災禍呀。”
老者身旁的同伴,唉聲歎氣的說道。
“為了金州的前程,我等應該去見將軍,務必說服將軍,請他下令禁止新學,撥亂反正。”
老者一臉的嚴肅。
周圍的幾名同伴,一身皆是正氣,女子本就不應該學道學,此乃天理,不可大逆不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