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安耐心問道。
“左右翼草原,三百年來第一次統一,第一鎮控製的地盤太大了。”
一句話讓人啞然。
如今的左右翼草原,東西長度高達七千餘裡。
草原牧民多少人口,當下的人並不清楚,但是唐清安心裡有大致的了解。
根據後世統計,明末清初,草原牧民人口在三百萬到四百五十萬之間。
而經曆清朝兩百餘年的減丁政策下來,清末時草原牧民人口不足五十萬。
因此,才有了後世專家提出的,大清消減蒙古九成人口的說法。
東部蒙古有數十萬人口,漠南草原肥沃,人口近百萬,漠北蒙古有數十萬,加上青海等地。
漠南草原的人口,林丹汗逃跑帶走了二十餘萬入青海,估計同樣有二三十萬入了漠北草原。
主動投靠的,留下來的,潰散的,估摸在四十餘萬。
也就是說如今的第一鎮,境內的草原人口在一百萬左右。
第一鎮雖然有元老馮勝之坐鎮,節製使又是將軍的義弟,但仍然不得不防備。
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才是正確的做法。
謝有成的提議,同樣引起了眾人的附和,認為應該如此做。
唐清安沒有鬆口,而是思量起來。
穩定和開拓。
兩者之間的關係是不斷轉換的。
例如大明雲南的黔國公府。
當世襲罔替的黔國公實權強大時,雲南則成開拓之勢,緬甸,老撾等大部分土地皆納入大明的管控。
而黔國公府實權小,官府力量大時,則恢複保守之局麵,邊地不斷被侵蝕。
“我聽說西方的羅刹國,正在入侵草原。”
唐清安開口說道。
“草原諸部已陷入疲軟,極北之地雖然貧寒,千裡無人煙,但也不能輕易被外人所占。”
蒙古草原外的廣闊西伯利亞地區,隻有寥寥的幾個小部落,隻能勉勵為生。
中原和草原,兩者複雜的關係,連草原都看不上西伯利亞,何況中原地區。
而且中原勢力也不可能躍過草原,憑空插手西伯利亞。
沙俄輕易控製西伯利亞沒有什麼訣竅,隻是西伯利亞貧瘠,無法繁衍人口,零星的幾個石器部落怎麼可能抵抗。
到了後世,隨著沙俄生產力的提高,而清朝文明的衰弱,那時候才興起國家邊界的概念,造成了實事。
如今的西伯利亞麵積雖大,但委實沒有益處,當下的草原人都不願意要。
但是唐清安清楚,未來之後的百年,生產力將會發生的天翻地覆的變化。
“第一鎮不能取消,可以拆分。”
唐清安定下了主意。
“第一鎮仍以東部蒙古為主,拓展遠東地區,可以從第一鎮分立新在鎮,以漠南蒙古為基,拓展西伯利亞地區。”
眾人沒有反駁。
他們並沒理解將軍的思想,隻以為將軍貪慕開疆擴土的功績。
“西伯利亞要之無用,不可浪費物資,名義上納入版圖即可。”林如海勸誡道。
聽到林如海的反駁,唐清安沒有生氣。
後世的俄國,把三百餘萬平方公裡的拉斯維加斯賣給美國,一百年後他們後悔不後悔?
腸子都悔青了。
這不是當時的人智商有問題,而是生產力變化的太快,誰也沒有預料到。
更何況離此事發生還有兩百年。
現在的生產力更低下,林如海的想法的確沒有錯。
十分的精力投入到西伯利亞,連一裡的回報都沒有,隻有付出得不到回報。
同樣,也不會有百姓願意去西伯利亞。
林如海見將軍沒有鬆口,繼續勸慰說道。
“將軍眼光長遠,多年前布局海貿,聯合海外漢民,此乃上策,不如繼續投入,反而有成倍的收獲。”
“西伯利亞是大周的,哪怕是無人區,哪怕空置起來,也不能允許羅刹國踏足,此事勿須再議。”
唐清安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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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四日。
劉承敏率領大軍駐於歸化城。
歸化城是土默川的首領阿勒坦汗,召集各族能工巧匠,模仿元大都,在大青山之陽,黃河之濱,破土建設具有八座樓和琉璃金銀殿的雄偉美麗的城池。
該城竣工後,周廷賜名為“歸化城“。
這座規模較大的城池,在層巒疊嶂的青山輝映下,顯露著一派蒼鬱生機。
因為林丹汗的主動逃離,這座城池並沒有遭受兵災。
追擊了近兩個月,前方是黃河,收攏了大量沿河而哭的牧民,無論是劉承敏,還是其餘的台吉們,皆不願再追。
十餘萬的聯軍,諸事繁雜,劉承敏不堪其擾,內心鬱悶。
帶領親衛們巡視各地,在高台子處,望著大青山的翠綠,不經心曠神怡。
草原雖帶了一個草字,其實更多的是黃土荒漠,還有流沙沼澤。
突然。
前方塵土飛揚,傳來一片鬼哭狼嚎之聲,以及人們的求救聲,劉承敏臉色大變。
沒有人會不愛惜自己的名聲。
除非他沒有。
以他劉承敏今日之功,後世必定青史留名,受後人稱讚,容不得絲毫的玷汙。
金江軍軍紀嚴明,他早就下令諸部,不得侵擾百姓。
他騎馬帶著人走到大軍前頭,勒馬而停,隻見不遠處不少的牧民衣衫破爛,正拚命四處亂跑。
一夥騎兵在後麵嘲笑嬉戲慢慢的追趕,追上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亂抽。
嚎叫的聲音正是這些人發出的。
劉承敏已經清楚。
東部草原諸部雖然奉金江鎮的號令,但到底不是金江軍,他也難以管束。
除了爭搶戰利品,也會爭奪人口,對此種狀況,隻要各台吉做的不太過分,劉承敏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住手,你們的台吉是誰。”
劉承敏上前何止。
身後的數十名親衛們,分成兩隊,呈左右包抄了的姿態,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草原騎手們見狀,不甘示弱的針鋒相對。
“你們是乾什麼的?為何阻擋我們的去路。”
一名頭目沒好氣的問道。
“我們是金江軍,這是我們將軍。”其中的侍衛出聲說道。
聽到回答,那名頭目怔了怔。
因為平遼侯以將軍自居,所以金江軍中,有資格稱呼自己將軍的人並不多。
那頭目來自喀爾喀草原,對金江鎮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