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明白一個道理,你現在不是學生了,是軍人,要以軍紀為重,不能像在學校那樣。”
楊春教導道。
軍學校雖然名字中帶個軍字,歸根結底還是學校,學生們口中念著以軍紀為重,實際上並沒有真正理解。
在學校犯錯,學校會給學生改過的機會,在軍隊犯錯,隻有軍法從事。
這些年輕子弟,與人們最大的差距,是他們自我個性太強。
“軍司的對錯,不是你能評價的。”
“軍司有錯,為何不能指責。”
馬定國不服氣的說道。
“因為你的職位低,隻是一名哨官,隻有執行命令的資格。”
楊春絲毫不客氣,深深刺痛了年輕人的自尊。
心裡升起一股惱羞成怒之火,馬定國很快壓抑住,他知道教官楊春是為了他好。
“喏。”
馬定國行了個軍禮,不痛快的離開。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人先是群居動物,然後是社會性動物,形成自己的圈子才是正常的行為。
符合人性,適合社會的競爭。
相對於李如靖他們的這種圈子,馬定國所在的圈子很小,相比也不受重視。
但李如靖他們的大圈子不是常例,相反馬定國他們的小圈子,才是軍校真正的大眾。
是金江鎮真正的基石。
他的計劃,不是他一個人想出來的,而是袍澤們集思廣益,一起商討出來。
所以人們都圍上他,臉上儘顯期盼之色。
“對不起,我沒有做好。”
馬定國失落的說道。
後生們聞言,不滿之心漸長,但沒有人指責馬定國。
“我們都是同袍,你沒有做好,就是我們大家都沒有做好,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但是失望之色,眾人無法壓抑。
有人哭了起來。
他們從學十餘載,誰不希望儘顯本事。
他們比不上李如靖,比不上葛世峰,比不上前幾期的學長們,這是機遇的問題。
沒有誰覺得自己不如人。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有人哭唱了起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人們皆唱。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不要擔心沒有合適的戰袍,我們與你穿一樣的戰衣,這樣一來,你的戰衣就是我們的戰袍。
軍校官兵一致的理念深入人心。
秦歌更是後生們最喜歡唱的軍歌。
“軍司隻重視他們,忽略我們,不願意聽我們的訴求,連正視一眼都如此吝嗇。”
有人隻指軍司。
這批後生深入國內,在官兵的視線中,收攏組織流民,不可謂沒有危險。
官兵隨時都會翻臉,他們賭出了生命。
而明明眼前多次的機會,竭力向軍司彙報,等來一直都是拒絕。
人們對軍司不滿。
他們有豐厚的軍事知識,從小鍛造體格,學習武藝,知曉各種戰術,能文能武。
在他們的眼裡,隻要軍司支持,哪怕隻給他們數千兵,他們就能全奪登萊,為將軍鋪平入京的道路。
“都言朝廷官員懈怠成風,我們內部又何嘗不是如此。”
“你們怕不怕死?”
馬定國突然問道。
這種話是廢話,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覺得自己怕死,他們怕的是泯然於眾,不能舒展誌向。
登萊有兩百名軍校生。
但是流民區十餘萬人,很多人受到他們的影響。
“軍司昏庸,我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我們自己乾,兩百人也能翻天。”
“好。”
“彩。”
有人茅塞頓開,舉雙手支持。
說乾就乾,以他們這群人為核心,開始暗中聯絡其餘的同袍,竟然沒有一人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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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形勢變化太快,唐清安下令,第一鎮第二鎮收縮力量,保存勢力,儘量不要節外生枝,為本鎮做準備。
第三鎮加強老兵的操練,儘快恢複本鎮實力。
第四鎮。
由節製使彭大海,鎮使陶鏴,稽查使方士珍,經曆柳湘蓮四人全權負責日本之事。
無論是北上日本本土,還是西征九州國,由第四鎮根據形勢做出應對。
“將軍。”
新任通政司薛蝌,慌張的跑了進來。
唐清安內心一跳。
“登萊造反了。”
“什麼?”
唐清安愣住了。
登萊不受重視,連健全的編製都沒有,隻是金州軍學堂的試煉場,由教官楊春帶領畢業生在當地。
“楊春帶著畢業生們造反,打著金江軍的旗幟,收攏流民起義,攻打了三大營。”
“什嘛?”
唐清安反應不過來。
楊春的性子,可做不出這種事,唐清安無法消化這個急報,隻覺得天方夜譚。
“楊春有什麼話傳回來?”
薛蝌連忙搖頭。
“是商人們送來的消息,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去探。”
唐清安嚴厲道。
金江軍立軍以來,除了當年遊擊區的時候,是多年來第一起違背軍司命令的突發事件。
整個金州都大震,軍司謝有成臉色難看至極。
作為軍司一把手,登萊之事對他並不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