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一問,讓沈君翰心中了解了大概,卻不露痕跡的隱藏了那份感同身受,隻是誇張而且露骨的盯著蘇逸之看。
換做旁人隻怕會不自在的閃躲,但蘇逸之卻極為淡定,對他的表演視而不見,直至他安分的走開,說“我不信你,敢把玉哨給你嗎?”
蘇逸之繼續喝著酒,淡淡的說“你也給了若飛!”
沈君翰誇張的說“給她不是正常嗎?我沈君翰素來隻信美人,丫頭本來也還算標致,有什麼好奇怪的!”
一切儘在不言中,蘇逸之嘴角倒是難得的動了動,又喝了一口酒,說“那你信白銘嗎?”
沈君翰轉頭看了看他,認真的說“真話?”
“我們之間,需要說假話嗎?”蘇逸之淡淡的說話,可就連自己都奇怪為何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然而沈君翰看著極不像蘇逸之的蘇逸之,歎了氣,說“說不信是假的!那家夥在我看來,是這世上唯一可以和你比較的人。”
“比較”這兩個字從沈君翰這樣喜歡輸贏的江湖人口中說出自然正常,但對於素來朗月清風的蘇逸之而言,這二個字似乎極為陌生。
嘴上重複著“比較”二字,卻方才明白原來就是這兩個字,今日一直在他心裡作祟,無論是白銘還是蕭允明!
沈君翰看著這樣的他,忽然笑著說“人真的很奇怪!以前就想看看蘇逸之不是蘇麻袋,會是什麼樣子。可是現在,忽然也沒什麼好看的,煩得很!”
“其實……”白銘忽然出現,搖著紙扇說“我一直很好奇,為何沈閣主要叫他……蘇麻袋呢?”
蘇逸之看著沈君翰得意與不以為然的樣子,顯然能夠聽到百裡以外聲音的他,早已知道有客到,卻刻意隱瞞了白銘的蹤跡。
他說“以前他成天臭著臉,什麼事在他看來都無關緊要,像個麻木的木頭人,自然就叫他麻袋了!更何況……他長得又不如我好看!”
八竿子打不著邊的理由,讓白銘笑得沒心沒肺,而且似乎頗為讚同沈君翰取的“雅名”,卻不曾想他竟然嗤之以鼻的說“大冬天的,你拿著個扇子,最煩你們這種故弄玄虛的人,半點不好玩!”
“哈哈哈……”白銘酣暢淋漓的笑出聲來,讚許的說“沈少閣主果然名不虛傳,的確是難得的豪傑!怪不得雙兒姑娘那般性子,的確難能可貴!”
沈君翰將手中的酒扔了過去,說“好話自然愛聽,賞你了!”
白銘的紙扇接住了酒壺,也大口的喝了一口,說“這酒還不錯,不過我卻忽然想起北冥山的雪蓮酒,又名三生忘。這酒,入口沁香清甜,入喉則剛烈如火!傳聞就算酒量再好的人,隻需三杯便會大醉,夢回三生三世,醒來如夢初醒!”
“三生忘,如夢初醒?”蘇逸之重複著這句話,意味深長的說“還真是好酒!倘若三杯便可記起前世今生,當真是人這一輩子都難得尋得的好酒!”
白銘說“記得,不見得是件好事,但不記得,卻又怕重蹈覆轍。人啊,還真是難得選!所以,為免去煩憂,奈何橋上,孟婆才從來不給你任何選擇!”
蘇逸之聽出了白銘的話中有話,試探的說“所以,你的意思是為了免去煩憂?”
白銘無意透露更多,果然他聽到了白日的話,故而隻是笑而不答的又喝了一口酒,便將酒壺又扔回給了沈君翰。
沈君翰毫無顧忌的要求,說“雖然我們是去不了北冥山,但白銘,你不是尊主嗎?找人送下來,讓我們看看這傳聞中的三生忘比起我玲瓏閣千日醉又如何?”
白銘眼中閃過一絲的遺憾,但如此情景,他應允說“定當送上!”
江湖上最具權勢的玲瓏閣主,四國間最神秘的北冥尊主,天下間最富有的外姓親王,席地而坐,毫無顧忌的喝起了酒。
即便他們警戒小心,而且心中清楚,今晚關係到的不隻是一人的生與死!
隻不過男兒心性,不可辜負難得的美酒,所以一時之間所謂的擔心、門派,失意、天下,秘密、生死,仿佛在這酒的麵前都變得不值得一體。
正如沈君翰此時所說的“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雖無法解憂,酒雖也不深,但白雪為佳肴,情義為濃烈,何以讓人不醉!
如此大的動靜,終於是驚擾了四處點起火把防止雀蠱的無名。
而沈君翰雖然知道是友非敵,卻不知那人的身旁卻是雲若飛。更不知道她如今深情的遠遠凝視著蘇逸之,心中既非喜又非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