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門關不住她,除非是她願意!”蘇逸之強忍著心中的刺痛,說“無論你說與不說,蕭允文自然有一番對策,而她如果想知道,天下也沒有她不能知道的秘密!”
王少林自然也深知此理,雖然三重門裡隻有雪魚,可初語可懂鳥獸之語,生靈互通,隻要雲若飛想打聽,又有什麼不知道的。
蘇逸之說“時至今日,她沒有問,你沒有答。那是因為她願意相信皇上當初的承諾,也想不到鬼修居然逃出天牢,如今居然以蕭允文的身份活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我該怎麼做?”王少林似乎終於妥協一樣,說“無憐找了我無數次,雖然他從來不曾開口要求我做些什麼,可我知道,她希望我能夠幫助你們!”
蘇逸之轉身看著王少林,極為認真卻溫潤的說“不是幫助我們,是你想想……是否值得?天牢裡的是犯人,如今皇帝沒有授權,而蕭氏依舊是這座天牢的主宰,你可曾想過自己究竟要些什麼?”
王少林沉默了許久,轉身看著天牢門口兄弟們看向自己關切的眼神,說“我們不是天煞孤星,並不該懷著壯誌卻天天守著這座牢籠,去維護皇權的體麵!我知道蕭氏於我王家有恩,可……如今皇子亂國,忠心已無用!雲姑娘她對我有恩,我知恩圖報!無憐……與我如親人一樣,我想如她所願!我知道她一心一意都是為了慕容姑娘和明王,可我還有我的兄弟們,他們終究都是無辜的……他們也有……”
聽著毫無章法卻句句肺腑的話,蘇逸之的嘴角漸漸的有了一絲弧度。
那樣謹慎、忠貞之人,要他違背自己的原則何其艱難,他滿足欣慰的看著王少林,說“王少尉,我知你最後定然會有這番選擇!放心吧,絕不會牽連天牢的其他人,而你……依舊會是這天牢的少尉!”
王少林看著蘇逸之,心中疑惑,想要追問,卻見他眼中淡然自若,一切似乎皆在運籌帷幄之中,便低著頭,無奈苦笑說“都說絕世公子,是我大意了!怪不得,她那麼喜歡你!”
蘇逸之眼神一暗,轉身說“王家一脈,會因為你今日的選擇,將來大有不同!而雲若飛的出逃,定然也會壞了這天牢百年的規矩!你要的一切,都會實現的!”
王少林不知蘇逸之話裡的意思,卻隻是目送他漸行漸遠。
夜不能寐,他的腦中依舊回想著白日裡蘇逸之的話,拿起包袱,連夜趕到天牢,麵對圍繞著的關心,他沉默無言,卻又在猶豫許久之後,最終還是拿起三重門的鑰匙,又一次進入了這個水生火熱的地方。
早已熟悉了灼熱的岩漿與刺骨的寒冰,九年來他習慣了三重門的一切,這座所謂的地獄其實也算是一番淨土,因為這裡有她的存在。
白霧之中,他精準的找到了玄冰鐵牢的路口,如今是寒霜之日,周圍一切猶如白色冰窖,唯有屋裡女子的一頭烏發和赤炎飛鳥,是這裡唯一的顏色。
初語熱情,說個不停,可他還是習慣性的看了一眼鐵牢上密密麻麻的一橫一豎,3000多個橫橫折折,是她雲若飛所有的希望!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沒了顏色,曾經參差不一的短發,如今早已及地!蒼白顯瘦的臉,不改她清淨的五官,卻再也難見那份笑容。
她背對他,說“外麵應該很冷,對不對!最近雪魚越來越少了,就連以前我特意留下的活口,也不來了!”
王少林放下了替換的衣裳,說“無情又送來一些衣裳,說都是無心他們親手做的!放在我那好幾月了,現在才送進來!”
雲若飛淡然的點了點頭,摸著這些衣服,嘴角方才淡淡的動了動,卻又平靜的說“真好,說明他們都過得很好!”
王少林手一抖,克製住自己心中的衝動,說“抱歉,今年天冷的快,許多地方的木槿花都落的差不多了,唯有這些!”
說完,便將手中的錦帕遞給了雲若飛。
每年這個時候,她都會托他送些木槿花進來。一開始,他以為隻是這裡三重門,冰火兩重難見生物,後來才發現,她獨獨隻愛木槿花!
雲若飛摸著乾枯的木槿花,說“怎麼會,如果你不來,我都忘了怎麼和人說話,我也不記得花的樣子,更加不記得……”
“可你記得活著的人,你一直關心著他們!”王少林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字,說“明年就是第十年了,白銘說過,他會來接你,對不對?”
雲若飛終於笑了,她那大大的眼睛有了光亮,點了點頭,說“是啊,終於,可以見到他了!他從來不會騙我,他說了十年,就一定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