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下頜一抬,正想開口,李建成卻擺擺,接著自己的話,說道“我知道,晉陽首建大義是他;我也知道,帶兵征戰,掃除強敵是他;我更知道,朝堂之中,文武百官不少人心儀與他!然而,何必苦苦相逼呢?我奏明父皇,把這個太子之位讓於他便是了!”
說到這裡,李建成眼眶濕潤,抬手抹了抹眼角,無儘的惆悵,難以抑製。
李三娘聽聞,眼睛一紅,淚花兒打轉,嗓子也哽了又哽。
柴紹見狀,掏出袖中的絲帕,輕輕地遞給了妻子。
抹掉眼角的淚水,李三娘說道“真沒想到啊!我李家曆經磨難,鳳凰涅盤,成了天家,今日竟有如此光景?那……那父皇有何決斷?”
“哎,父皇多次戒喻二弟,但收效甚微,如今也無可奈何了!”李建成連連搖頭。
“大哥,我知道自己不在朝堂,人輕言微,不足以說動二弟,”李三娘哽咽道,“但我必須嘗試,讓他安守本分,不可覬覦大位,否則,我死不冥目!”
李建成泣不成聲,已哭成了淚人,隻是連連搖頭擺手,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
子夜時分,燭火悠悠,風搖窗棱,吱嘎作響。
李三娘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不時低聲歎息。
“三娘,睡不著?”柴紹也未入眠,輕聲問道。
“嗯。”
“還在想白天的事兒?”
“嗯。”
“哎,這有些事兒啊,咱們有心無力啊,”柴紹轉身平躺,抬起雙手,枕在頭下,雙眼盯著羅紗帳頂。
“你說的不對,”李三娘????????????????撅了撅嘴。
“哦,是嗎?”
“我在想啊,”李三娘索性坐起身來,抓件衣物披在肩上,說道,“百姓不是有句老話嗎?叫做‘樹大分枝,業大分家’,國就是家,家也是國,既然大哥與二郎難以相容,父皇也無法調解,那何不裂國為家,各自安生?”
柴紹吃了一驚,連忙坐起來,扭頭問道“裂國為家?”
“嗯,大哥善於守成,二郎善於攻戰,我看呐,不如這樣——咱們現在的疆土就讓大哥輔助父皇,繼續治理;而自今往後,大唐開拓新的疆域,就讓二郎去建天子旌旗,自行治理,如此一來,天下仍是咱李家的,兄弟鄰國,世代相傳!”
”這個……也不失為一個法子,”柴紹沉吟道,“這叫做’兄弟鬩於牆而外禦其侮’。”
“對呀!”
“好是好,但誰去大興宮建言呢?搞不好,不但會忤陛下的意,大哥、二郎也會記恨在心,反而火上澆油,適得其反!”
“我自己的主意,我自己去講!”李三娘眉角一翹,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我陪你進宮麵聖?”
“不用,”李三娘擺擺手,“你去了,父皇還會以為是你的主意,這是國事,也是家事,我自有章法——有些話呢,隻有我們父女單獨講才好。”
“那好吧。”
“不過,這個想法,隻能咱們夫妻二人知曉,切切不可外泄!”
“那是自然,三娘,你放心吧!”
“好,”李三娘滿意地笑了笑,拿下披在肩上的衣物,說道,“雞都打鳴了,咱們睡吧。”
“嗯,再眯一會,我也該上朝了,今天要議突厥可汗之變,我得思緒清晰啊!”
“突厥可汗之變?”
“處羅大可汗駕崩了,事起突然,我朝得有應對之舉……嗯,以後再給你說這些吧,睡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