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大事。
她如此心說,覺得當務之急應該是能夠徹底結束這次地府之旅。
於是抱著這般念想的她又一次抬頭又抬起頭看向前方那一片廣闊的黑暗,好像遙遙沒有儘頭。
也不知道他在外麵怎麼樣了呢?
地府生死薄看守所外。
這片原本鮮少有鬼怪會靠近的地域裡,此刻意外的來得非凡喧鬨
不久之前因為鬼王府的一道緊急命令,被留在這片區域的不少鬼怪全都陸陸續續趕來了此處,奉命前來捉拿擅闖生死薄看守所的罪者。
廣闊的看守所前門廣場之上幾乎是擠滿了各樣的身影,形態各異的鬼怪聚集於此處,它們密密麻麻的圍堵在生死薄看守所大門外圍,目光都彙聚落在一個身影之上。
而那個與所有鬼怪相離甚遠,孤身站在看守所前門長階之上的身影,則是在生死薄看守所前等待歸者的四號。
他驅動一直跟在自己身周的靈火形變烈焰,鑄造了一麵包圍了看守所大門的幽藍色火牆。
即使是如此密集的鬼怪彙聚於此,停留在此處的眾鬼也無一個敢靠近那些火牆一步,更不用說捉拿那觸犯了禁令的反叛者。
因為沒有任何鬼怪敢靠近他那能夠將靈魂燃燒殆儘的靈火,那道火牆阻隔了鬼怪們前進的步伐。
眾鬼們遙望著四號獨立於看守所門前長階上的身影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吵得這片原本寂靜的地域無比喧嚷。
而與身後那些多話喧嚷的眾鬼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停在生死薄看守所門前一言不發的四號。
他安靜的凝望著那扇仿若深淵又仿若旋渦一般的巨大門扉,不管身後的眾鬼如何喧嚷,他也未多落任何一眼在那些彙聚而起的鬼怪之上,好像此刻對他而言除了他麵前這扇門外的一切,不過都是不真實的暗影。
他從唐緣緣進入生死薄看守所的那一刻起,他就立身於此處未曾離開。
他在等待,既是在等待那份可能給自己帶來希望的消息,也是在等待那個答應了他會回到自己身邊的女孩。
所有鬼怪目光落在他身上都覺得他似乎泰然自若,但其實孤身站在巨大門扉前的他心裡並不如他表麵沉默那般安定,而是早就在這樣還並不算長的等待裡衍生出了萬般複雜的情緒。
而那些複雜的情緒,比如莫名其妙的不快和焦躁居然是在他親手將唐緣緣推入門扉之時就出現的,在跟隨了他一路的女孩真的消失在他麵前的時候,他心裡有一種詭異的落空感閃瞬而過。
甚至在他現在立足於門前的這此時此刻,他心裡都有一種名為後悔和懼怕的不明情緒在悄然蔓延。
因為即使是他本身,也根本不知道唐緣緣進入生死薄看守所是否真的能夠順利回來。
在這扇通往未知空間的大門之後,他所知曉的歸返者隻有一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先例。
其實這次行動,也是他在漫長的百年來第一次的嘗試,因為此前從未有任何一個人類能夠如此特殊到能走到這裡。
他之選擇唐緣緣,是因為她與他模糊記憶裡的那個“她”充滿相似之處,她這份特殊與相似,讓他覺得她或許與他的所尋之人有著微妙的聯係或緣分。
所以他才會像百年前為了尋求答案一樣將唐緣緣送進“記錄”的歸所,因為他在心底希望她能夠如同過去的“她”一樣得到答案。
而在他心底蔓延的恐懼和焦慮,則是因為他知道到底要如何離開那片空間,其實並沒有真正正確的方法和答案。
他係在唐緣緣手上的那根紅繩,其實也隻是在效仿過去“她”留給自己的承諾而已,他自己都並不確信那條脆弱不堪的“緣分”的功效。
而且他其實也不知道唐緣緣此行一去到底會在那片空間之中徘徊多久,因為據過去“她”的描述,那片空間裡的時間其實是無序的。
也就是說就算對處在那片空間裡的存在而言,即使是真正的時間和壽命並不流逝,他們對時間的感知和外麵時間的分差也並不同步。
無法感知到正確的時間變動對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人類女孩來說絕不會是一件好事。
所以最壞的情況,除了唐緣緣真的無法再從那片空間裡出來之外,還有她返回之際,已經再也無法適應時間的回返,陷入無法挽回的瘋狂。
當然,除了對這些他早已明白的風險可能導致計劃失敗而產生的煩躁以外,更讓他焦躁不解的居然是唐緣緣本身。
四號煩躁的凝望著那扇巨大的門扉一直沉默,實在不解自己為何此刻心裡會久違的再被那些鋪天蓋地席卷的複雜情緒籠罩。
他站在這扇門前屢次回想起女孩的身影和麵容,不明白自己為何好像有什麼東西放不下。
明明對他而言這本該隻是一次嘗試的計劃,為何此時此刻他卻會如此後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