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大多都會有點粘人。後來冷菁宜回想起來,覺得巨矯情,渾身起一層雞皮疙瘩的那種。
江延灼把她放到柔軟的沙發上,沒忘記給冷菁宜蓋條毛毯,又倒來一杯熱水“等會吃點東西。”
“吃什麼。”冷菁宜小口喝熱水“速食方便麵嗎。”
“不是。”江延灼要被她氣笑了“我給你下清湯麵行不行,那個健康,而且吃麵對胃好。”
“你會下麵嗎。”因為困,又疼,冷菁宜聲音很小,好在高層公寓夠安靜,地上掉根煙都聽得見。
“現學。”江延灼是連煎蛋都沒弄過,土豆都沒洗過,麵粉澱粉都分不清的大少爺,怎麼可能會這些。
不過他說完就一個人去廚房了,冷菁宜迷迷糊糊聽著廚房那頭倒騰的聲音,嘴角不自知地勾了勾。
感覺過了很久很久,江延灼才從廚房裡出來。
好家夥,一碗麵下了一個多小時。
他是真的金貴,從沒下過廚。網上的那些步驟他還擔心不對,特意在廚房悄悄打電話,問他家的米其林三星大廚……掛麵怎麼下。
大廚相當敬業,電話指導了整整一個小時,江延灼把廚房弄得一團糟,不過最後還是成功做出了一碗……生菜清湯麵。麵上邊還臥了個雞蛋,黃橙橙的,賣相還挺說得過去。
冷菁宜臉色病懨懨的,慘白得不行,已經不是冷白能概括得了的了。她其實是沒什麼胃口的,江延灼看見她這個樣子,心疼地嘖了一聲。
“多少還是吃一點,知道你沒胃口。”江延灼皺眉。
冷菁宜就著江延灼的手喝了一口麵湯,她突然眼睛紅了。
這是她記事以來,人生第一次,有人給她做飯。
和冷家大院的廚師給她義務性做飯,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
江延灼嘶了一聲,抬起拇指抹掉她眼角滲出的一滴淚“疼成這樣,咱要不去醫院吧成嗎,現在就走。”
冷菁宜搖搖頭“不是,我太累了所以眼睛酸而已。”
她嫌亮,客廳沒開燈。江延灼借著廚房透過來的光,看到冷菁宜的眼角閃著水光。
掀起眼皮看他的時候,眼神無辜地要死,江延灼感覺命都要沒了。
操了。
江延灼站起身“吃不下了放茶幾上,我去……”
“洗個澡。”
冷菁宜不懂為什麼江延灼這個時候突然要洗澡,但是她也沒多想,大概少爺做事的套路,都是普通人看不懂的吧。
就比如拽她的時候力道疼的要死,現在給她下麵又溫柔的要死。
總是在反差,總是不懂他在想什麼。
其實江延灼也一樣的,他也摸不清冷菁宜的想法,她太難猜,總是跟人有距離,讓他不得不間歇性地就產生無力感。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江延灼從浴室裡出來,他低垂著頭,漆黑的發尖濕漉漉的。他隨意地拿白色毛巾揉了幾下頭發,然後搭在肩上。
室內的暖氣舒適,他隻穿著簡單的白t,挽起袖子露出結實又勁瘦的小臂。棉質衣服較薄所以略透,他站在浴室門口,光線隱隱約約勾勒出他腰胯部位。
這是冷菁宜最後看到的場景,也是她徹底睡著之前最後的記憶。
江延灼逆著光,窄腰長腿,身上荷爾蒙的氣息向她席卷而來。當時即便意識模糊了,可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他走近,兩手撐在冷菁宜身體兩側,微微俯身。他的聲音磁性又低啞,偶爾會帶著輕佻,卻很少像現在這樣認真。
“你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她睡著之後,說了一句自己不知道的夢話。
江延灼聽完沉默了。
他輕輕抱起她,放在臥室柔軟的大床上。
直到冷菁宜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時間是淩晨兩點。
胃已經不疼了,反而暖暖的。身上蓋著毛毯,室內溫度適宜。
她揉揉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環境後,看到江延灼撐著腦袋,在臥室的單人沙發上眯著眼,整個人呼吸均勻。
頭發已經乾了,毛巾還搭在肩上。
她動了動,江延灼就睜開眼,喉嚨有些沙啞“怎麼醒了?”他清了清嗓子“繼續睡吧。”
冷菁宜看了一眼口袋裡的手機,林管家發了好幾個消息,打她電話手機又靜音。冷菁宜趕緊回了他,然後對江延灼說“我能回家嗎。”
按江延灼的脾氣,肯定是回答“不行”。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江延灼說了聲“可以”。
冷菁宜也沒時間在意這些小細節了,披上衣服就跟著他上車。保時捷停在冷宅門口的十字路口邊,冷菁宜剛要下車,被江延灼一把拉回來“等一下。”
然後一張卡落在她手心,冰冰涼涼的。
“我家的房卡。下次來的時候把指紋錄進去。”江延灼盯著她“以後什麼時候想吃麵,我都可以做給你吃。”
“不想一個人,或者有題目不會的時候,也可以來,我晚上都在。”
說完他也沒多解釋,回過頭盯著前方,語氣似乎還有些不耐煩“不是回去嗎,快走啊。”
“……那。”冷菁宜輕輕說“謝謝。”
江延灼有點奇怪。可她又說不上哪裡奇怪。
剛下車,江延灼又叫了她一聲“冷菁宜。”
很正式。
冷菁宜回頭“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跟你說,明天的比賽,你要是不想跑,那就不要跑了,沒事。”
“是沒事。”冷菁宜很淺地笑了一下“但我會跑完的。”
而且我一定會是第一。
資料上寫著的,冷兮芮很有運動天賦,在學校參加運動會都是第一,而且……也沒什麼人敢跑到她前麵。
冷菁宜對於第一名也有近乎偏執的堅持。江延灼把她年級第一的寶座占到現在,即使在光榮榜上永遠都不會出現冷兮芮的名字,但冷菁宜也一直在努力讓自己的實際分數能超過江延灼。
江延灼笑了聲,低頭看著方向盤“行。”
小祖宗強,又沒辦法,隻能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