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開始尖叫“慢點慢點!啊不對!快點快點!”
後麵亂七八糟的腳步聲跟著他們,冷菁宜聽著他們的尖叫和喊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他們兩人的前麵有光。江延灼拉著她,穿過綠植苔蘚,踏過積水石路,站在了天光之下。
就像是發光的神明把他眷顧的凡間少女拉出了黑暗之處,他所踏過的地方,天光大亮。
江延灼回頭,對上冷菁宜滿含笑意的茶色瞳孔,突然一怔。他隨即笑了起來,少年感十足“祖宗,你下次要笑提前打個預防針啊。”
因為真是太他媽好看了,我操。
冷菁宜蹲下來邊喘邊笑“這我怎麼提前講。”
江延灼也單膝跪下來,他背對著光,一紙剪影瀟灑好看。大家跑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兩人在那邊笑。
遠處是重巒疊嶂,四月野花遍野,乍暖還寒,他們麵對著麵,漂亮得像一幅畫。
大家明白是怎麼回事後,一開始還有點無奈的氣,結果越想越好笑,都開始捧腹大笑起來。
有路過的遊客母親,牽著個小女孩。那個雙馬尾的小女孩突然停下腳步,抬起頭對她的媽媽說“媽媽,你快看那兩個姐姐,長得可真漂亮呀!”
那位母親朝女兒指的地方看過去,一個女生皮膚冷白,柳葉式的眉眼細長,嘴唇嫣紅,清冷裡透著點傲;一個女生紮著高馬尾,妝容濃豔,似是張揚可人。而她們的身邊,各有一個少年感很濃鬱的男生。
那位母親笑了,蹲下身來跟女兒說“以後啊,你也會跟這兩個姐姐一樣漂亮的。”
那個小女孩笑得好開心“那太好啦。”
一群人在鬼屋門口大笑,把出口處的工作人員都整懵了,在想這群人到底是被嚇傻了,還是著鬼屋真有什麼笑點,讓這群膽子過大的人就這麼跑出來了。
江延灼挑眉“去玩雲霄飛車嗎,鐵子們。”
肖泊亦連連擺手“不不不吧爺,求放過。”
冷菁宜突然來了一句“下麵有片草場,我看了,很大。”
顧煙拍了下手“欸,咱們騎馬去吧!騎馬多好玩啊,我記得餘緋以前還學過呢!”
餘緋哂笑“我是跟阿延一起學的,當時在一個俱樂部,跟國際教練學馬術。”
顧行舟拍了下腦袋“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嗎,我操,學馬術。”
江延灼站起身,語氣漫不經心“唉。想去就去吧,我請。”
冷菁宜也跟著站起來,一個踉蹌沒站穩,江延灼皺眉扶了一把。她是因為又站起來太快了,血壓又太低,所以暈了一下。
大家走在前麵下山路,冷菁宜和江延灼在最後。
江延灼的聲音突然沉下來,帶著點沙啞“冷祖宗,騎過馬嗎。”
冷菁宜搖搖頭。江延灼在她身後走,語氣漫不經心卻透著不容拒絕“那你等會跟我。”
冷菁宜歪了歪頭“什麼叫跟你?”
江延灼停下腳步,放輕聲音,一字一頓道“冷菁宜,跟我一匹馬,我帶你。”
冷菁宜想都沒想“不要。”
江延灼“……”
他真是操了。
平時哪有女生敢跟他說不要。
偏是今年遇到這麼個難哄的祖宗……
到了馬場,大家都不敢相信地看向這片寬闊的草地,之前都在山腰間,愣是沒注意山腳下有這麼大的一片草場,人也不是很多。
每匹馬都乾乾淨淨,就連顧煙這種驕裡嬌氣的小姐,也都不嫌棄馬有什麼味道,樂樂嗬嗬地跟餘緋上了同一匹馬。
冷菁宜之前沒有騎過,小心翼翼地跟著指導人員騎上一匹體型稍小的棕色的馬,手緊緊勒著韁繩,也不敢太快。
低下的馬背熱乎乎又毛茸茸的,小馬很溫馴,冷菁宜不禁笑了。
突然小馬的腳步快了些許,冷菁宜“噯”了一聲,旁邊馴馬的小哥忍不住笑了“它在跟你前麵的馬呢。”
冷菁宜咬著下唇,向前方看去。
少年逆著天光,脊背分明是挺直的,氣質卻是懶散,有一搭沒一搭地提著韁繩。下頜線利落分明,眼尾長而薄,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著,又冷漠又勾人,又肆意又張揚。身下棗紅色駿馬肌腱強壯有力,馬蹄上的釘是鐵質的,即便是踏在草地上,也有輕微的響聲。
有種縱馬輕狂的少年感。
不知不覺,兩人的馬並成一排。
“這不是自己來了麼。”少年勾唇輕笑,他的言語總是帶著些不確定意味的侵略性,卻讓冷菁宜移不開目光。
他的呼吸好像很近,少年本就身形頎長,馬背又高,要湊近她講話,還得俯下身。
愉快的笑聲從冷菁宜頭頂上方傳來,嗓音是低的,但氣質卻是揚的,好像把所有人都能帶的年輕了起來。
馬場之上,草地間有白色蝴蝶飛舞,像是遍地都要開出花兒來。
江延灼說話總是漫不經心又桀驁不馴,玩世不恭還帶著些輕佻,但是一點兒都不會令人生厭。
——不對。
曾經的自己……是厭棄的。
或許就像江延灼曾經也厭棄自己。
但今時不同往日。
冷菁宜心下莞爾。
少年時期如此輕狂肆意的江延灼,隻是在馬背上朝她笑一笑,就好像全世界都要閃閃發亮。
能說是不心動嗎。
那一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