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勳此時已是挾持著石大錘來到了中區的大院門口。
他可不是要放開石大錘後帶人離去,而是擺明了要把事情往大了鬨。
這石大錘親口說此事乃是包參將授意,那唐世勳又如何能順利地將弟兄們帶走?
何況,即便走了又能去何處?畢竟這城裡如今依舊是四門緊閉。
唐世勳看到後院中區的大門附近圍了越來越多的官兵,於是他大義凜然地站在那兒喊冤申訴。
他先是道明自己的身份,並將他參與奪門之戰的事情大聲說出,旋即話鋒一轉,將矛頭直指參將包耿無端捉拿薛正等人。
於虎等人亦是跟著訴苦喊冤,既然公子要鬨,他們怕個鳥?
菊香無奈地拍了拍額頭,也不知這唐公子怎麼想的,這豈不是直接跟包參將撕破了臉麵?
石大錘和賴豪等人聽得頭皮發麻,不是吧?這瘋癲秀才竟敢如此叫板包參將?
中區大門旁的官兵將領們亦是紛紛竊竊私語。
站在其間的那位遊擊將軍和千總相互看了一眼,卻依舊袖手旁觀。
這時,中區裡又走出了幾個官兵將領,為首者一聲大喝“何人如此喧嘩!”
隻見此人身形瘦高,留著長須,麵容枯瘦,但那雙眼睛極為銳利。
中區門口的官兵們見到此人,連忙恭敬地施禮道“見過鄧參將!”
此人,乃是黑土嶺官兵的三位參將之一鄧謙。
由於這鄧謙主管後勤,因此時常在這中區辦公,而進進出出的官兵將領也幾乎都是找他的多。
畢竟,各個將領都想給自己的手下多討要些軍備物資不是?
鄧謙身板筆挺地站在中區院門上,他扭頭看了眼院門旁的那個遊擊將軍和千總,低聲問他倆究竟發生了何事?
這遊擊將軍和千總本就與鄧參將相熟,於是將適才唐世勳等人的冤屈詳細地告訴了鄧參將。
由於這眾目睽睽之下,且這遊擊將軍和千總又不是包參將的人,因此說得很是公允。
鄧參將聽罷,不禁撚須陷入了沉思。
過了會兒,他那銳利的眼中劃過一絲精芒,伸手指了指唐世勳和石大錘。
唐世勳等的就是這刻!他毫不猶豫地放開石大錘,將匕首往袖中一收,神色坦然地大步走到鄧參將跟前。
他恭敬地拱手施禮道“學生唐世勳,拜見鄧參將!”
‘嗡!’
院門旁的將領和官兵們神色各異,紛紛竊竊私語。
這小子有個生員功名就是傲氣啊!他不是有軍職在身嗎?竟敢不對鄧參將行跪禮?
唐世勳一臉的風輕雲淡,配上他這身從韓夫人那兒順來的精致儒衫,還有頭上的四方平定巾,這可是標準的士人打扮。
誰說有軍職就一定要對上司下跪?我還有生員功名不是?
他之所以不稱卑職,就是不願對這軍中的高層將領下跪。
不過他也並非孤傲托大之人,因此他沒有自稱‘在下’,而是自稱‘學生’,這稱謂可就大有深意了。
果然,鄧參將聽到唐世勳自稱‘學生’,不禁撚須輕笑。
這鄧參將也不托大,既然此子以文人之禮來拜見,那他自然也很是鄭重地拱手回禮。
石大錘亦是顧不得脖子上的鮮血,快步跑到鄧參將跟前,他可不敢造次,依著軍中規矩對鄧參將行了跪禮。
鄧參將睨了眼這粗鄙的石大錘,不禁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他也不讓石大錘起身,而是走到了唐世勳的麵前。
隻見鄧參將竟是拉著唐世勳的右手,他看著世勳右手上的鮮血,語氣關切地問道“唐公子可有受傷?”
我的天!這鄧參將莫不是有甚特殊癖好?
唐世勳直感到脊背發麻,渾身汗毛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