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自然不會當著許大人的麵去點破之。
其實許大人是誤會唐世勳的意思了,他請陸知府和許大人來共進晚餐,隻是想聽聽這兩人對於楊總兵的和談條件的意見而已。
而唐世勳在今日中午時,看了阿梓傳來的最新密信。
在這封密信中,阿梓提到了許大人和陸知府,她通過情報網的外圍線人查知,翟將軍中毒身亡之事,極有可能就是陸知府和許大人、許二爺等人聯手搞的鬼。
當然,就如許家搞的畫眉鋪爆炸案一樣,毒鴆翟將軍一案同樣沒有鐵證,因此唐世勳也隻能將這事暗暗記在心裡。
至於說這幾位大人毒鴆翟將軍的動機何在,唐世勳也不甚明了。
眼見申不凡還未至,許大人又一臉憤慨地向唐世勳提及許悠文。
這個逆子竟敢公然派刺客對唐老夫子行凶!簡直是罪不可恕!許大人當著眾人的麵說,他已經與義子許悠文斷絕了關係,而且還開出了懸賞,隻要誰能殺了許悠文,賞銀五千兩!
唐世勳自然是好生勸慰,並說許悠文的事到此為止,許大人不必耿耿於懷。
他如何不知許悠文還活得好好的?隻不過還沒被他的人逮住而已,阿梓、薛正和嶽三水等人都在秘密調查許悠文的去向,若此子落入他的手中,好多疑團或許就能搞清楚了,不過這事也不急在一時。
戌時。
風塵仆仆的申不凡總算來到了龐宅。
數日不見,申不凡早已沒了之前的傲氣。
倒不是申不凡的心性改變了多少,隻是今日他才剛打了場大敗仗,情緒低落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在座的誰不是人精?自然沒誰會拿此事出來譏諷申不凡。
在陸知府和許大人的一致要求下,唐世勳被推到了上首就坐。
唐世勳也不推脫,他坐在上首舉杯說了開場白後,直言今日邀請諸位一同前來之目的,即請大家一同為他參詳這楊總兵的和談條件,隨後他將此事詳細道出。
齊縣丞聽罷不禁冷笑道,難怪他在離開府衙時,曾看到知縣馬大人的轎子停在秦府門外,看來,秦大人也在設宴款待某些‘要員’啊?
陸知府輕咳一聲,示意齊縣丞莫要說那旁的廢話,隨後他撚須道,楊總兵如此提和談條件,可以想見官兵的糧草比零陵城更為拮據!若是再打下去,官兵恐怕會比他們還先崩潰。
許大人接著笑道,沒錯!官兵少說有四五萬人,甚至更多,這還不包括運送後勤輜重的民壯等,如此多的人,糧草如何會夠?和談,對官兵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齊縣丞皺眉想了許久後,提出了不同的意見,他認為官兵恐怕不像兩位大人所言那般缺糧到這等程度。
陸知府和許大人皆是冷冷地睨了齊縣丞一眼,若非看在這老齊忠心任事的份上,兩位大人根本都不會帶他來參加今日這場宴席,這來了居然還敢跟他倆唱反調?
唐世勳心中好笑,他自是樂得看到眾人有不同意見,於是舉杯虛敬齊縣丞,請他莫要藏著掖著,有話直說便是。
齊縣丞受寵若驚地舉杯飲儘,他也不顧陸知府和許大人那銳利的眼神,將他自己的見解娓娓道來。
他說在上個月時,馬知縣就與他商定了去零陵縣境內各地‘收稅征糧’之事,雖然他們是附郭縣,但附郭縣同樣也有許多地盤要管理不是?
然而,這回收稅征糧還沒多久,石期站的戰役就打響了,之後又是孫將軍的黃田鋪大營被官兵給端了。
結果可想而知,南邊與西邊的稅糧可是全都沒運回城裡。
如零陵城西邊的黃田鋪;西南的珠山和水口山;南邊的富家橋、五裡牌和瀧泊鎮等等。
這大片區域究竟有多少百姓和難民,連戶房都沒有準確的統計。
齊縣丞皺眉道,正所謂兵來如篦,何況西邊攻來的大多都是廣西兵,他們豈會管湖廣百姓的死活?那些廣西兵沒糧了難道不會去搶?
有道理啊!陸知府和許大人等皆是眼睛一亮。
唐世勳亦是鷹目一寒,是啊!他怎的把官兵這‘符合常理’的血腥操作給忽略了?
官兵攻打零陵城的主力就是廣西兵,客兵過境本就最讓人頭疼,何況人家還過來幫陳副總兵‘打生打死’?
若從這個角度而言,官兵是否真的比零陵城更缺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