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非是他怕死,到了這個時候他早已忘卻了生死,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死守住西關牆以待莫將軍的援兵到來,否則他也不會讓薛正去吩咐張副將焚燒戰船了不是?
然而,原本鎮守西關牆的馬副將已經被幾支暗箭傷及了胸腹,此時還在昏迷當中生死未卜,結果跑來支援西關牆的張副將又墜下了關牆。
如今這湘口關,隻剩他申不凡一個主要將領了!而他們的精銳老賊加起來已不足千人。
這時,西關牆下的官兵陣中又發起了進攻的號角。
申不凡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血水,吩咐身旁的親兵們大聲傳他命令,命馬副將和張副將麾下的精銳死守西關牆,莫將軍的援兵快到東碼頭了!
親兵們詫異地看了申不凡一眼,莫將軍的援兵真的到了?不過無論真假與否,他們自然不會抗命,立刻在西關牆各處大聲傳達申不凡的命令。
一眾將士們聽聞援兵已至東碼頭,頓時士氣一振,各級將領皆大聲呼喝著守在西關牆各處。
而官兵新一輪的攻勢又要來了!
主關牆上。
一個東關牆的旗總神色焦急地跑到了阿梓等人麵前,他的手臂上插了支箭羽,但他也顧不得傷勢,大聲問道“見過玉姑,申公子何在?”
阿梓神色鎮定地告訴這旗總,申公子正在西關牆禦敵,有何事跟她說便是。
這旗總焦急地彙報,東關牆那邊也出事了!東碼頭的亂軍正在衝擊關牆,而關牆上隻有張副將麾下的五十個精銳,另有二百餘人則都是原湘口關的大明守軍。
雖然這旗總等五十人本就是督戰和謹防那二百餘守軍反叛的,可是,眼見關牆下的亂軍已經在鬨哄哄地越聚越多,不少箭矢都已射上了東關牆,但這些守軍卻根本不反擊。
因這些守軍見東關牆下的亂軍勢大,已是有了些異動,而這旗總又不知在這個當口砍殺守軍會否引起嘩變,因此隻得分配二十人去堵死東關牆下的小門,另三十人則在關牆上反擊,而他則趕緊來主關牆搬救兵。
阿梓等人皆是神色一凜,眾人都很清楚,此時哪還有救兵?
湘口關若丟,公子的謀劃將全都成為鏡花水月!當然,我的理想也一樣化為泡影!阿梓的杏眸中滿是堅定之色,她沉聲吩咐身後的薛正等五十人,走!大家一起去支援東關牆!
隨即她又低聲叮囑嶽三水將此事稟報申不凡,讓申不凡派少量親兵密切關注這主關牆上的守軍。
那旗總也不拖遝,立刻在前帶路狂奔回東關牆。
而薛正和梁憨頭則帶著各自的手下將阿梓護在後邊,隨旗總同去。
梁憨頭提著虎頭大刀走在最前頭,他身後跟著二十幾個漢幫瀟湘堂的幫眾,這些都是真正願意追隨他赴湯蹈火的好弟兄!
雖然他不是嗜殺之人,但可不代表他沒有殺過人!他正在給身後的弟兄們打氣,待會兒大家就跟著我走,若有亂兵攀上關牆,隻管砍殺之!
梁憨頭的弟兄們皆神色激動地大聲應是。
薛正亦在給他身後的十幾個弟兄打氣,這些弟兄乃是他在零陵城外招募的難民。
在來湘口關之前,薛正就與他們交過心,此行恐有性命之危,弟兄們若是敢跟著我薛正去,你們的家小以後都會衣食無憂!
這些難民可都不是一般的百姓,他們來自衡州府和寶慶府各地,且都是心地堅毅之輩,一路逃難以來怎樣的事沒經曆過?隻要家小能被薛恩公好生安頓,他們還有何好擔心的?
於是,薛正手下的十幾個弟兄亦是大聲應和,步履堅定地隨著薛恩公向東關牆奔去。
駱三刀提著他的細長利刃緊跟在阿梓身旁,他臉上滿是亢奮之色,邊走邊低聲問道“玉姑,俺待會兒可以大開殺戒了吧?桀桀桀!”
在駱三刀身後還有六個神色陰冷的漢子,這全是與他‘誌同道合’的生死兄弟,六人手裡拿著各種武器,但不比張狂的駱三刀,至少他們還知道穿一身盔甲,這起碼也能多些防禦力不是?
阿梓斜睨了嶽三的一眼,以她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冷聲道,我不會阻止你們大開殺戒,但你們要聽我指揮!
好說,好說!駱三刀連說話聲都因激動而變得顫抖,仿似那東關牆上的全是待宰羔羊,隻等著他去收割一般。
然而,當梁憨頭和薛正率先衝到東關牆時,皆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跳。
亂軍還未攀上關牆,而東關牆的二百守軍已經嘩變了!
那張副將麾下的旗總等三十個精銳老賊,已是被二百守軍給圍攻,而關牆外不時還有冷箭射上牆頭,有些守軍則衝向了去封堵小門的二十個精銳老賊。
薛正當機立斷,讓梁憨頭帶人去支援那旗總,而他則帶著他的十幾個弟兄直奔東關牆的小門。
形勢,愈發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