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百餘人走得很是拖遝,且有不少人還低聲罵那盤統領和汪統領的人走那麼快做甚?趕著去投胎呢?
但陸千總一見這二百餘人就已是感到了一股無比熟悉的‘氣味’,想當初他和鄧參將在郴州時被獻賊給一路追殺到永州府來,那些獻賊不就是這種‘氣味’嗎?因此他很確定這二百餘人定是獻賊的精銳!
特彆是那黃副統領身旁的一個滿臉凶相的魁梧大漢,此人雖沉默不語,但隻是其眼中偶爾乍現的精光就讓陸千總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危險氣息,如若陸千總知道此人便是原東安城的獻賊副守將龐大田,又不知會作何感想?
之後陸千總自是將他的觀察與判斷悄悄彙報給了參將鄧謙。
到了前日夜裡,當陳副總兵和賈煜由東安城趕來與唐世勳秘密會晤之前,曾在鄧謙的陪同下經過了這八弓坵的樹林。
陳副總兵自然是想看看唐世勳帶來的二千餘將士究竟怎樣,這可是關係到能否打下祁陽城,如若都是些歪瓜裂棗,他又豈會奉陪?
而陳副總兵的判斷幾乎與陸千總無異,其中真正堪戰者無非是那二百餘老賊。
他並不否認盤統領的一千一百餘狼兵亦有很強的戰鬥力,但狼兵善於山地野戰與突襲戰,讓狼兵去打攻堅戰豈非舍本求末?
至於那汪統領麾下的一千人,陳副總兵當時就很感歎地對鄧謙說‘這是一批好苗子啊!可惜,都太嫩了些。’
正是基於這些判斷,前日夜裡陳副總兵與唐世勳的秘密會晤時才會提出那個關鍵點,也可以說是雙方此次聯合出兵的先決條件,即唐世勳能夠先把祁陽城以西的門戶重鎮黃楊堡拿下。
雖然在會晤時陳副總兵等人皆沒有置喙唐世勳的隊伍如何,但當唐世勳承諾必定會拿下黃楊堡時,陳副總兵和鄧謙皆流露出了擔憂之色,而陳副總兵的首席幕僚賈煜更是毫不掩飾其眼中的鄙夷與譏笑之色。
其實唐世勳明白陳副總兵和鄧謙等官兵高層的心思,上百萬兩銀子的買賣誰不想做?但若是他啃不下黃楊堡這塊硬骨頭,陳副總兵根本不會派出一兵一卒去支援他。
而此時,鄧謙既委婉而又擔憂地提及此事,可見他已算是對唐世勳極為坦誠了,且他還隱晦地說,若事不可為千萬莫要衝動雲雲。
唐世勳很清楚鄧謙雖看似像老大哥般的勸他,實則也不看好他能攻下黃楊堡。
不過唐世勳自是不會為此多費唇舌,反倒是很客氣地感謝鄧參將的關愛之心。
畢竟他再怎麼解釋自己的隊伍如何如何也沒甚意義,反而會讓鄧謙以為他是在誇大其詞自我吹噓,因此最好的解釋便是用戰場上的事實和結果來證明。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時間已是來到了寅時過半。
八弓坵小渡口的浮橋終於搭建完成,唐世勳與鄧謙來到了小渡口旁,千餘狼兵在盤統領的帶領下率先渡江,而後是汪統領的一千難民青壯後備役。
待到這兩部渡江之後,唐世勳對鄧謙拱手施禮道“鄧參將,學生就此彆過,待到攻下祁陽城,你我不醉不歸!”
“好!”
鄧謙仰頭一笑,旋即他拱手回禮道“若一,保重!”
唐世勳不再拖遝,轉身踏上了在寒風中蕩漾的簡易浮橋,而龐大田與黃爺等二百餘‘龐家軍’的嫡係老賊們則緊隨其後。
陸千總伺立於鄧謙身後,他撇著嘴低聲嘟囔“這秀才可真夠狂的,就這兩百來個精銳帶著一幫子烏合之眾,莫說是去打祁陽城或黃揚堡,那姓倪的隨便派幾百個老賊就能把他們給全打崩了去!”
鄧謙的目光中劃過一抹複雜之色,右手緩緩摩挲著掌心的一塊精致的翡翠把件,這是唐世勳三日前送給他的幾件王府寶物之一。
東西是好東西,人也是個好人,但這支隊伍不太行啊!鄧謙對著漆黑的江麵輕歎了口氣,希望唐世勳這小子能知難而退,否則若真個犧牲了,以後誰還送我如此上等的寶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