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門灘軍營時龐大田就曾聽說過,自從後備營建立以後,唐夫子親自交給了汪慶達一部甚操練手冊,該教程具體如何外人並不知曉,但後備營的訓練又不是全封閉式的,因此有許多其他營的將士們因著好奇去觀摩過。
當時龐大田等將領都對唐夫子的教程嗤之以鼻,因為整個後備營一千將士隻有兩個兵種,即刀牌手和長槍兵,比例為一比五。
而且他們的訓練極其簡單而枯燥乏味,刀牌手都是從這一千難民青壯中挑出的‘大塊頭’,當然這也隻是矮子裡麵拔高個罷了。
這些刀牌手的訓練隻有三招,一是舉盾半蹲,二是舉盾前頂做格擋,三是舉刀斜劈,真正的攻擊隻有第三招的斜劈而已。
長槍兵的訓練更讓人詬病,他們隻訓練了一招,那就是突刺。
除此以外後備營的將士再無訓練其他招式,而是每日裡站樁、踏步、整隊和背誦軍規等。
呆板!真他娘的呆板!有戰場經驗的龐大田、白老二和盤輝等高級將領們,隻要私下裡談及汪慶達的後備營皆是當做個笑話,這幫新兵蛋子有甚鳥用?上了戰場怕是要嚇得尿褲子吧?
誰曾想第一仗汪慶達等一百二十人竟然全殲了百餘賊人,龐大田既震驚又感到愈發不服氣。
在龐大田看來,這隻是汪慶達運氣好,也可說是那程三的腦殼被門板夾了,否則程三為何連一個弓箭手或弩手都不派出來?
但凡有一些遠程壓製,汪慶達的左右兩翼又豈能輕易完成包抄?
唐世勳負手而立,鷹目一眨不眨地遠眺汪慶達的齊整隊伍。
早在過年以前唐世勳就在思考將來的軍隊規劃問題,無論是他麾下的獻賊騎兵或步兵,又或是那些大明衛所的降兵,都不是他的首選主力。
因這些將士當中有太多的兵痞和兵油子,要想以製度和新的練兵方式來操訓這幫人,不僅費時費力且恐怕會事倍功半。
故而他把注意力轉向了難民青壯,這無疑是一張‘白紙’,能容他按著自己的意願來訓練之,於是他在大年三十授意縣衙的齊大堅,讓縣衙出麵以去門灘修碼頭的理由招募難民。
因為有‘人頭賞錢’可拿,壯班的齊雙喜等衙役們委實很是賣力,到了正月上旬時已招募了一千三百餘難民青壯,而後唐世勳從中挑選出了一千人組建後備營。
唐世勳對於這支後備營傾注了大量的心血,他從年前就開始醞釀新兵的操練手冊,而且是頗為‘速成’的訓練之法,到了正月初他已是初步完成了該手冊的第一部分。
其實早在汪慶達扮作難民被招募到門灘時,知縣齊大堅就已寫信將汪慶達的真實身份告訴了唐世勳,不過唐世勳對此倒無所謂,隻要汪慶達有能力且嚴格執行後備營的軍訓就已足夠。
畢竟除了汪慶達的二十幾個鐵杆兄弟,整個後備營的九百餘將士皆是難民出身且宣誓效忠唐夫子,加之錢糧軍餉與將士們的家眷安頓等一眾事宜都是唐世勳所辦,他自然不擔心汪慶達會起貳心挖他的牆腳。
至於說軍中其他各營的將領們對後備營的軍訓嗤之以鼻,唐世勳自是早有耳聞,不過他從未對誰解釋,一切就以事實來證明便是。
雖然這幫新兵蛋子的訓練時日尚短,哪怕連操練手冊第一部分的內容都未學完,但唐世勳可沒有更多的時間容他們繼續在‘溫室’裡操練,隻有真正地上戰場才是最為快捷的‘速成之法’不是?
而適才的第一仗,唐世勳也沒想到程三那邊不派弓箭手出戰,倒是讓汪慶達能僥幸拿下。
至於接下來汪慶達是繼續以那八十餘人對抗程三的精銳,亦或是呼叫支援,唐世勳皆不會發號施令影響汪慶達的決定。
因為今日之役不僅是給後備營寶貴的戰場經驗,同時也是唐世勳對於汪慶達的考核,他自是拭目以待。
這時,盤輝以生澀的漢話說道“哎喲喲!汪統領麵對拋射可就麻煩嘍!”
隻見那程三率領的六十餘賊人與汪慶達這邊拉開了百來步的距離,其麾下的十餘個弓箭手則在進行遠距離拋射攻擊。
雖說這拋射的準頭和力道不及直射,但汪慶達麾下的長槍手無任何護具防身,因此有十餘個長槍手已是中箭。
這才像話嘛!龐大田心中冷笑,他早就看出這後備營的新兵蛋子們兵種太少的短板,那就是沒有遠程輔助!一旦被敵軍遠距離齊射,沒有盔甲做防護的長槍手豈不就是活靶子?
而他麵上則故作擔憂地沉聲分析道“這等情況之下,汪統領無非隻有兩個選擇,一是將隊形儘量散開並呼叫支援,二是以無懼生死之勇氣直衝敵陣!隻不過若是衝陣,恐怕會死傷甚眾啊!”
盤輝極為讚同龐大田的分析,他點頭道“以散陣繞後並呼叫支援,可纏住程三……咦?”
隻見盤輝說著說著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汪統領這是要做甚?”
龐大田亦是神色一凜“汪統領莫不是瘋了?怎把陣型收得如此密集?嗯?難道他!”
他和盤輝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詫異之色,難道汪慶達要冒險衝陣?即便衝陣也還罷了,汪慶達為何還不舉旗呼叫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