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直讓湯佳茹打了個寒顫而後驚醒過來,她知道看押罪犯家屬的乃是高文龍和封斌麾下的中營將士,為了兒女她怎能就這麼隨夫君陶聰而去?
在一個時辰前,即午時那會兒,當貔貅大營的升旗儀式結束以後,不缺銀子的吳懷遠和趙攸自然是大擺筵席招待於猛等特使團的成員,而高文龍又如奪得湘鄉城那時一樣沒有去參加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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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龍本就不喜人多嘴雜的宴會,況且他還在為梁伯戴孝,這無疑是個極好的由頭。
因此他草草地吃了些吃食之後就站在永寧門城牆上的大纛之下,作為隨軍參謀,他自然是在考慮貔貅大營的下一步戰略該如何進行。
而高文龍的幾個秀才秘書則示意湯佳茹在旁陪著,若是高軍師有甚想法也好隨時做記錄,實際上他們幾個正是給湯佳茹一個單獨與高文龍相處的機會以為家人求情。
這幾個秘書中有一個姓趙的秀才乃是趙攸的族人,早在白馬鎮之時趙秀才就認識高文龍,對於高文龍的性情可以說是頗為了解。
因此趙秀才在離去前給湯佳茹出了個‘餿點子’,趙秀才擠眉弄眼地悄聲說,莫要看高舉人整日裡扳著張臉,其實他是個外冷內熱的性情中人,除了談公事以外,平時也沒甚架子,而且他雙手不靈便,那梁佩兒姑娘又因扶棺回瀏陽縣而不在他身邊,有些事還需湯夫人你多加照顧才是。
湯佳茹之所以在吳懷遠和趙攸適才到來以前對高文龍做出的誤會之舉,正是因趙秀才那番耐人尋味的話而起。
畢竟湯佳茹又不是雛兒,趙秀才的話中既提到高文龍除了公事以外是個沒甚架子的‘性情中人’,又說他雙手不靈便,有些事需要她來照顧。
何謂‘有些事’?且需要她來照顧?湯佳茹想當然地認為趙秀才是在提點她要以‘正確’的方式向高文龍求情,以便順利地將她的兒女與陶家人給救出來。
因此在半個時辰以前,當這城樓上隻剩高文龍和湯佳茹之時,湯佳茹不顧矜持也不顧城牆之外還懸掛著陶聰的屍體,毫不猶豫地跪在了高文龍的身前……
孽緣啊!高文龍暗歎,他自認在軍事謀略上尚算過得去,但他怎可能算到自己的大姨子湯佳茹會突然對他做出如此大膽而瘋狂的舉動?
更讓高文龍細思極恐的是,他不僅沒有任何排斥反倒從心底裡湧現出從未有過的邪火,或許,是因他看到陶聰的屍體被懸掛在城牆外的緣故?
權力,果真是個好東西,兵權更是讓人食髓知味!
高文龍深吸了一口氣,旋即將思緒轉回吳懷遠和趙攸適才所說的話。
他之所問吳懷遠在午宴上是否有‘陪好’於猛,正是緣於吳懷遠不顧於猛等人的意見而公開處決阮忠寧等朝廷將領,於猛在席間隻飲三杯酒就可看出他對吳懷遠已是心有不滿。
誠然,從順應民心和儘快穩定武陵縣局勢的角度來看,吳懷遠的決定並無不妥甚至可說是劃算至極。
但於猛等人乃是從楚軍的‘中樞’衡陽城而來,他們所站的角度自然有所不同,畢竟楚軍還未接受朝廷招安,而阮忠寧才被朝廷封為澧州參將不足兩個月就死在了楚軍的手中。
高文龍都能想象得到當寧南侯左良玉得聞阮忠寧之死必然會暴跳如雷,左良玉增兵嶽州府和常德府乃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無論是洞庭湖以東的玄武左營與玄武右營、以南的陷陣右大營、以西的貔貅大營,敢於頂在北線的各個營頭又豈會怕了他左良玉?
不過,朝廷裡排斥楚軍和親近左良玉的軍政大員們呢?他們會否以澧州參將阮忠寧之死來大做文章或是阻撓招安楚軍?
其實高文龍知道吳懷遠的政治嗅覺不敏銳,他本可以在吳懷遠處決阮忠寧之前出言勸阻,但他當時卻選擇了沉默,因他想看看楚軍大帥唐世勳和楚軍高層會如何處理此事所帶來的負麵政治影響?
至於趙攸適才提到,範副特使問及湯夢唯的姐姐湯佳茹可安好?
這事才是讓高文龍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範副使名叫範玄,他原是湖廣錦衣衛中人,如今則是軍情八科的科長,負責的是嶽州府的情報網,雖然範玄至今還沒去往嶽州府。
再有,範玄乃是如今懷有楚軍大帥骨肉的韓伊人的親表兄!為何他會突然問及湯夢唯的姐姐湯佳茹是否安好?
高文龍眉頭微皺,眼神複雜地看向南方,湯夢唯,你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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