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副帥唐世績提議調‘天佑營’後部千總龐大海去東路聯軍參謀分部暫任參謀次長之議上,‘掌印夫人’韓伊人和秘書局座魏落桐委實陷入了極大的矛盾當中。
而秘書局二科長孟語萱、三科長柳淑媛、四科長賈氏和五科長崔氏等高層的態度皆耐人尋味,且在副帥唐世績的這道建議上,她們內心的複雜情緒可一點都不比韓伊人和魏落桐少。
這還得從五月初十肅衛在衡陽城逮捕副帥唐世績與原後勤總部副部長唐廉之事說起。
在五月初十的上午,原秘書局第一科長湯夢唯與扮作大帥唐世勳的楊大義、以及當時的親兵營副統領武大榔、千總雷東山等一同離開衡陽城,他們一行的第一站是巡視永州府祁陽縣。
湯夢唯當時懷揣著一封正式委任狀,即大帥唐世勳正式提拔她為楚軍後勤總部代理部長、兼楚軍鎮撫總部代理部長、再兼楚軍參謀總部代理副部長!
而當時除了韓伊人、魏落桐和於青青等人以外,隻有與湯夢唯同行的人知曉此事。
直到五月十二,當湯夢唯一行抵達祁陽城北郊的原楚軍大營之後,才由肅衛內查司副司長甘霖向祁陽縣的軍政要員們公布湯夢唯的職務,而她的委任細節也是從五月十二開始公布至楚軍全境。
從那以後秘書局便不再為大帥唐世勳轉呈或處理軍務,所有需要大帥處理或閱覽、簽字的軍務皆轉交湯夢唯與她新設立的‘軍機處’來處理。
風光的是她湯夢唯!被打臉的可不就是整個秘書局?
若隻是丟些臉麵還罷了,但秘書局不僅丟了麵子更是丟了裡子,因為如今可不是太平年月,且大帥唐世勳一直以來都強調‘戰時行政’、‘戰時經濟’與‘戰時民生’等問題。
‘戰時’二字便是楚軍大帥唐世勳的主論調與最高原則之一,即在如今的階段,楚軍的所有事務皆需為軍事讓道!
原本為大帥唐世勳轉呈及協助軍務的乃是秘書局,結果涉及軍務的權力卻被湯夢唯給生生硬‘搶’了去!秘書局上下誰不暗惱湯夢唯?
因此,副帥唐世績在五月廿九向秘書局遞交的暫調千總龐大海之建議書,乃是秘書局時隔半個多月後收到的第一份有關軍務的正式建議書。
按理來說秘書局應該將涉及軍務的建議書轉交給湯夢唯的軍機處,可無論是韓伊人、魏落桐還是秘書局各科的科長與第一副科長們,她們在五月廿九的高層會議中就沒有誰提出要轉交給軍機處。
話說回來,難道副帥唐世績和他的未婚妻、即東路大總管秦薇兒不知軍務已不再歸秘書局處理?
沒錯,唐世績和秦薇兒正是把握住了秘書局一眾高層的糾結心理,她們明知副帥唐世績和秦薇兒是在利用秘書局,但這個‘利用’無疑又符合她們的利益。
更何況唐世績在建議書中闡述‘天佑營’後部千總龐大海的作用本就極有說服力。
雖然龐大海在當年為救申將軍和申天佑、申不凡等人而被官兵斬斷了左臂,但他能成為獻賊翟將軍的得力乾將可不是靠甚裙帶關係。
論戰場經驗之豐富,從張獻忠在陝西起義時就‘入夥’的龐大海絕非庸才,他坐鎮東安城之時無奈棄城也並非他的過錯,誰讓翟將軍率近兩萬之眾都沒能奪得由湘入桂的鎖鑰之地黃沙河關呢?
而當時廣西的軍政要員們是傾全省之力北上支援全州的黃沙河關,以達到‘禦敵於外’的戰略目的,錢糧充足的廣西楊總兵遂親率麾下精銳步騎、桂北各地守禦千戶所的正兵、桂中桂南與桂西的狼兵等儘出黃沙河關!
獻賊翟將軍敗得不冤,為翟將軍負責後勤補給的龐大海守不住‘後勤基地’東安城也在情理之中。
何況當時還有黑土嶺的陳建誌等官兵與廣西兵遙相呼應,當唐世勳和曹敢等死兵打開南城門引官兵入城之後,龐大海若不果斷率部撤離東安城才真是尋死之道。
之後龐大海與龐大田、黃萬勝等人雖險些被陳建誌和趙烈等給圍死在蘆洪江南岸,但他們在嶽老財的引導下硬是從官兵的圍追堵截中跳出了包圍圈並去往了零陵縣的湘口關。
當他們抵達湘口關之時恰逢廣西兵在陶將軍的率領下狂攻關牆,當時在關牆上的申不凡等三個守將不是陣亡就是重傷且紛紛倒旗!
就在陶將軍命麾下兒郎冒死強攻關牆的危急關頭,是龐大海果斷地率龐大田、黃萬勝等不足三百個嫡係老賊弟兄們突然殺向陶將軍的帥旗所在地,他們一舉奪得陶將軍的帥旗且俘虜了陶將軍!
這是廣西楊總兵與東安縣陳副總兵陳建誌等謀劃對零陵城‘四麵圍城’之策‘破產’的一役,也是廣西兵由零陵縣和東安縣撤回廣西之前的最後一場大戰。
龐大海等不足三百老賊在‘湘口關之役’當中的貢獻有目共睹,要知道他們那日才剛剛抵達湘口關西北方的密林中,在他們與湘口關守軍中間隔著數以萬計的官兵。
因此龐大海與‘唐老夫子’、柳大鈞在開戰以前根本就沒有碰過麵也沒有任何交流的機會,其實當時根本沒有人知道龐大海等近三百老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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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龐大海在湘口關下衝擊官兵陶將軍本陣的舉動是運氣好,因當時關牆上的申不凡等三個守將的將旗皆倒,陶將軍遂決定壓上全部兵力攻關,這似乎真讓龐大海‘撿了個漏’。
但副帥唐世績在建議書中指出,戰場態勢本就瞬息萬變,那時龐大海能夠潛伏在旁待時而動可不就證明了他的戰場經驗之豐富與果決?
之後龐大海雖沒有留在零陵縣,而是在今年正月初陪著重傷的侄兒申不凡回到了道州,但龐大海在申將軍身邊的獻策同樣極有見地。
比方說申將軍自從去年秋末就積極籌備攻打由湘入桂的另一處鎖鑰之地‘龍虎關’,但直到今年正月依舊沒能奪得險要的龍虎關。
而當龐大海去往永明縣今江永)勘查地形後,就曾數次勸申將軍回撤固守以警惕廣西兵的反撲,其言外之意便是勸申將軍放棄攻打龍虎關。
可惜,申將軍沒有聽勸,他心心念念地想要完成翟將軍未能完成的願望,攻入廣西!
結果當廣西兵在今年正月十五全麵撤回廣西桂林府全州境內之時,廣西楊總兵麾下最為擅攻的李將軍在此之前就已率精銳騎兵回到了桂林府城。
李將軍是馬不停蹄地向東進入平樂府恭城縣,繼而出龍虎關突襲申將軍的前線大營!申將軍重傷,申家軍在前線的糧草輜重等儘皆被焚燒殆儘。
而後申家軍占領的永州府南部的永明縣與江華縣儘被廣西兵所奪,申家軍敗退回道州,繼而受到廣西兵從永明縣北上、‘唐柳聯軍’從瀧泊鎮南下的兩麵夾擊。
但即便是在當時已被唐柳聯軍四麵圍城的困境當中,龐大海依舊滿懷鬥誌,他苦勸重傷臥床的申將軍以及少帥申天佑和申不凡兄弟倆,不要投降唐柳聯軍。
實際上當時申天佑和申不凡兄弟倆皆對龐大海有些誤解,他倆以為龐大海是因為方媛兒是為唐老夫子而死的緣故,是以攛掇申家軍莫要投降唐柳聯軍。
麵對誤解,龐大海反問申家兄弟,南邊有兵力更勝於唐柳聯軍的廣西楊總兵,試問,楊總兵會否眼睜睜地看著唐柳聯軍入主道州城?
這,就是龐大海的戰略眼光,他認定廣西楊總兵絕不會袖手旁觀,若拿下道州城,龍虎關的北邊將會有雙重保障,這,能最大限度地符合廣西軍政要員們‘禦敵於外’的戰略目的。
果不其然,楊總兵手下的細作頭子老台親自潛入道州城進行招安!就當時的情況而言,申家軍已經沒有‘待價而沽’的實力,但究竟是投降零陵縣的‘唐柳聯軍賊兵’還是接受廣西兵的招安?這道選擇題並不難做。
而當唐世勳奪得祁陽縣並成立楚軍以後,廣西楊總兵與廣西軍政要員們就是否‘入股’楚軍而吵得是不可開交,又是龐大海向楊總兵提出一個建議,不妨由申家軍少帥申天佑成立‘天佑營’,以申天佑的名義‘入股’楚軍雲雲。
總之,副帥唐世績在五月廿九的建議書中對龐大海是讚譽有加,這份‘功課’做得是相當到位且具有說服力,秘書局的高層遂一致決定,調天佑營後部千總龐大海去往東路聯軍參謀分部暫任次長。
龐大海的調任事件,是副帥唐世績重新崛起和東路大總管秦薇兒深謀遠慮中最為關鍵一環,也是韓伊人和魏落桐的‘秘書局’體係第一次對湯夢唯及她的‘軍機處’公然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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