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將至。
肅衛警備司衡陽分處長石二勇親至冬香閣外,第一科長老姚與第二科副科長程都安等跟隨其後。
就在剛剛,石二勇與老姚等人已是將朝廷使團的正使楊公公、副使楊文驄大人與周鑣大人等十餘位要員們,皆安頓於這閱江樓的後院中區。
至於府學宮的學正蔣夫子等近百士人、以及閱江樓的新東家許蓮花等,則全部被石二勇給勒令睡在閱江樓的主樓之中。
床?不存在的,統統給老子打地鋪!石二勇毫不理會蔣老夫子等人的唾沫星子,至於說天亮之後這幫酸儒鐵定又要去大帥府彈劾他?
唉!石二勇那張滿是戾氣的凶臉上不禁劃過了一抹苦澀,這個中元節的淩晨發生了太多事,尤其是朝廷副使周鑣大人受傷,且大帥就在這冬香閣內看著!石二勇真不確定這一回大帥會否繼續護著他。
這時,坐在冬香閣內一樓大廳的獨眼書生看到了門外的石二勇等人。
獨眼書生捏了捏為他按摩的丫鬟萍兒的小手,又瞥了眼坐在一旁生了個把時辰悶氣的丫鬟紅菱,隨即一步三搖地負手走到了廳外:“喲?這不石瘋狗嗎?你還有空來這晃蕩?”
石二勇臉色陰冷地反唇相譏:“賈秀才,你這張狗嘴怎的還未跟你那眼珠子一同爛掉?”
賈秀才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的外號就叫‘毒舌賈秀才’,若是平日裡無事時他就喜與人鬥嘴。
但此時可不是鬥嘴笑鬨的時候,隨即賈秀才臉色一沉質問道:“石瘋狗,城東怎會失火?你這分處長若是當不了趁早交給賈某來做!”
這姓賈的秀才怎如此囂張?程都安眉頭微皺,況且他們還有許多事要去向特使大人彙報來著。
不過程都安的餘光瞥見第一科長老姚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他也隻得耐著性子垂首不語。
石二勇雖性格魯莽作風狠辣,但麵對賈秀才的這番質問卻並未反駁,而是輕歎道:“哎!城東失火確為石某失職。”
賈秀才的獨眼中劃過一絲訝異,這石瘋狗有長進呐?
旋即賈秀才也不再廢話,他指了指冬香閣,壓低聲線道:“大人這會兒在忙緊要事,你要稟報何事告訴賈某便可。”
這話說的!石二勇、老姚和程都安皆是眼皮子一跳想入非非,難不成那孤男寡女的在……
石二勇撇開這等思緒,大帥是真有緊要事或是與那阮大家有甚苟且又如何?俺做好俺的本分便是。
而且石二勇很清楚若無大帥的口令,賈秀才不可能也不敢替大帥做主而在此‘擋道’,因這樓上還有黑白無常與鬼見愁元羅旺的三雙眼睛在盯著!
於是,石二勇先將閱江樓主樓行刺案的後續處理、城東與城南的縱火事件等皆稟報與賈秀才。
關於閱江樓的主樓行刺案,石二勇已是將參與文會的士人、在主樓的侍從侍女、包括許蓮花全給搜了身,那樓上樓下的每一處角落也全都搜了好幾遍,但始終沒有找到那把射傷副使周鑣大人的製式弩箭。
不過!石二勇臉色古怪地壓低聲線道,朝廷使團的十餘位要員們,並未搜身。
“桀桀桀!”賈秀才發出一陣陰惻惻的詭笑:“原來如此,賈某會如實向大人稟報。”
石二勇點了點頭,遂接著稟報失火事件。
城東的失火點有二,一是肅衛本部所在的忠義巷附近;二是賓日門內的‘姚記茶莊’,此乃肅衛警備司衡陽分處第一科的主要辦公點。
城南的失火點也有兩處,一是南大街睦鄰巷口的‘順昌典當行’,此乃衡陽分處第二科的主要辦公點;二是南大街的‘湘水樓’,此乃湘水幫的總舵。
“嗬嗬嗬,有意思,燒的地方全都跟咱肅衛有關呐?”賈秀才聽罷後冷笑了幾聲,獨眼中精光奕奕:“話說孔不貳的宅子就在睦鄰巷中,沒人去燒他的宅子?”
程都安聞言不禁愈發壓低了眼簾,這賈秀才乃是鎮撫總部特使大人的手下,卻說‘咱肅衛’?可見他也是隸屬肅衛某司部。
而讓程都安更加心驚的是,賈秀才不僅對肅衛樞密司長孔不貳毫無敬意,且還敢說沒人去燒孔不貳的宅子這等咒詛之話?
這中樞之地果真是臥虎藏龍啊!程都安不禁暗自警惕。
石二勇雖未接賈秀才的話頭但也未流露任何不滿,他跟孔不貳本就尿不到一壺去,且他平日裡也沒少詛咒那姓孔的不是?
當然,此時正事要緊,隻聽石二勇續道,雖然他把衡陽分處第一科與第二科的大部分骨乾全調來了這閱江樓一帶,但城東可是肅衛本部所在地,且樞密司與內查司皆有精英住在忠義巷內,更有於統領也在忠義巷內坐鎮不是?
誰敢在城東撒野可不就是嫌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