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本豪藏瞪大眼睛。
雖然隻是入贅,但旗本童男終究是旗本。
資本家的身份讓他一瞬間起了警惕!
這到底是私人恩怨,還是衝著他們旗本家特地的報複?
他下意識側頭撇一眼神社裡的新郎,但很快收回目光。
雖然旗本武原姓財城,而他的父親財城永的公司也是被自己搞垮,但婚禮過程中一直在自己眼前,所以不可能是他。
如此想著,旗本豪藏大跨步走下台階:“報警,順便帶我過去看看。”
夏由對回去百般不情願,但老爺的要求他無法拒絕,隻能在前帶路。
蘇北洵低頭看一眼從剛才就開始緊張的江守晃,想了想道:“我們也跟著去。”
“啊?”
江守晃一愣。
但蘇北洵已經不由分說的強拽著他跟上。
熟悉死亡,才能製造死亡。
剛才殺掉旗本童男時忘記這一茬,現在補也為時不晚。
很快,一群人抵達現場。
然後……
就猛地傳來連綿不斷的乾嘔聲!
透過那不算寬敞的入口,一片狼藉的廁所映入眼簾——
旗本童男雙手交疊,雙腳懸空,整個人被釘掛在牆壁。
他的手腕被砍出近乎一半的猙獰傷口,噴濺的血液在天花板,牆壁與地板上形成血蒙蒙的霧狀紅點。
狹小的空間裡像屠宰場一樣血腥!
旗本豪藏雖然臉色也很難看,但終究沒有失態的舉止,他深吸口氣,看著旗本童男旁邊眉頭直皺。
因為,就在那懸掛屍體的右邊,被人用暗紅的血液從上到下寫了三個英文——
gin!
“琴酒?”
旗本豪藏暗自沉思。
作為數一數二的財團首腦,他對日本的地下組織有所了解,和那個以酒名為代號的也有所接觸,並一直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態。
這場殺人案不像他們組織所為,因為這種恐怖的死狀與他們風格不符。
但是,凶手毋庸置疑與他們有關!
旗本豪藏覺得找機會問一問為好。
……
同樣看到這一幕的江守晃胃部翻湧,他立馬偏過頭,但蘇北洵已經從後麵將他腦袋按住。
即便如此,小胖子也死死閉住眼睛。
蘇北洵看著周圍眾多的人群,沒有更多地強迫,反而抱起他就往外麵走。
“睜開眼吧。”
將他放在宅子外麵,蘇北洵用手指挑起江守晃的眼皮,說道:“已經離開了。”
感覺到被抱起轉移的江守晃眯起眼試探一下,看到翠綠的草地才完全放鬆。
“感覺怎麼樣?”
蘇北洵蹲下來去摸他腦袋。
但小胖子卻驚恐地後退兩步。
摸了個空,蘇北洵反而笑了:“你怎麼又在怕我啊,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的。”
但江守晃依舊眼神躲閃,不敢看他。
“……好吧好吧。”
蘇北洵歎口氣。
他就這樣把兩隻手放在膝蓋上,與江守晃間隔著一米的距離。
“即便怕我,也要有個理由吧。”
理由?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江守晃抿抿嘴,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因為,你殺人了……我不該怕伱嗎……”
他的聲音非常低,但還好能聽清楚。
“啊啊,旗本童男嘛,我知道。”蘇北洵看著他,認真問道:“可你與這個姓旗本的,有什麼關係?”
小胖子懵懵懂懂:“……關係?”
“是啊,關係。”蘇北洵點點頭,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一點點引導道:“就像我和你……我們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也是彼此親近的一家人。”
他說的自然真切,完全忽視了自己為江守晃強行套上項圈的可恥行為。
“我一直認為人與人之間是有親疏關係的。”
“就像旗本童男,他隻是一個外人。你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甚至隻在今天見過……所以,他的死和你有什麼關係?”
小胖子呆愣愣地,有些語無倫次:“可……殺人……不對……你……是壞人。”
“ok,殺人對不對我們暫且不提。”
蘇北洵擺擺手,盯著他問:“如果我告訴你,小倉純夏,也就是你媽媽也殺過人,你會像討厭我一樣,討厭她嗎?”
“不可能!”江守晃被惹怒了,大吼道:“我媽媽才不會做這種事!”
蘇北洵笑道:“如果我現在就把證據擺在你眼前呢?”
江守晃愕然。
他抬起頭,隻看到蘇北洵篤定的臉。
“你要看看嗎?”
蘇北洵拿出一張照片背對他。
白色的背麵晃的江守晃頭暈目眩。
“你會因為她殺了一個你不認識的人,就衝著她發脾氣嗎?”
小胖子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你看,人總是有親疏之分的。我殺人你就討厭,但換成小倉純夏你又是另外一種感覺。”
“所以,你害怕我有因為我殺了人的緣故,但這絕不是全部原因。你害怕我,是因為你對我的感情還沒有到那一步,你不相信我不會傷害你。”
“換而言之,你隻是擔心自己的安全。”
蘇北洵在那裡笑得很不懷好意。
大公無私之所以備受稱讚,就是因為做到的少之又少。
幫理不幫親雖然總被提倡,但捫心自問,在現實中幫親不幫理才是主流。
更何況江守晃隻是一個心智不全,沒學過太多道理的小孩子。
那麼……
他能在親情與道理間,做出在無關者看來正確的選擇嗎?
怎麼可能!
小孩子稚嫩的世界裡,父母真的比什麼都重要。
“殺人不對,不要殺人”……這對江守晃這種年紀的小孩來說,和“不要吃糖,會長蛀牙”一樣,隻是被灌輸到腦海的標語,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領悟。
所以,當道理與情感衝突時,道理的正確度自然而然被降下一層。
“你會原諒她的,對吧?”
蘇北洵乘勝追擊:“哪怕你媽媽真的殺了人,你也依舊愛她,依舊也想要親近她。”
“如果今天的事都是小倉純夏做的,你會討厭她嗎?”
江守晃完全呆愣住。
蘇北洵趕緊將手中那張風景照重新收起。
“同理,你為什麼要因為我殺掉旗本童男而害怕我?我才是你的親人不是嗎?”
他伸出手去抱對方,話語裡有著強烈的蠱惑意味:“我親愛的弟弟啊,我是不會害你的。”
他再次保證。
“永遠不要因那些為無關緊要的人,而去傷害真正愛著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