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濟人,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山下警官簡直恨不得在桌上拍兩個大洞出來。
他怒目圓睜:“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不想再重複一遍……隻要你把一切交代清楚,我們願意與你簽訂合同,墊付你母親的手術費用。”
這算是欺騙嗎?應該不能算。
至少山下警官已經決定,如果藤森先生真的在合同上動手腳的話,那醫院裡的費用就由他來交!
隻可惜,麵對這情真意切的保證,日向濟人依舊無動於衷。
直到山下口乾舌燥,他才露出一個有些冷漠的笑來:“說的好聽,找我一個綁架犯簽合同,誰知道你們用不用履行?電視上不總是說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嗎?”
山下沒有因為不信任感到不滿,反而精神一振——不論如何,隻要說話了就好!
於是他立馬向對方科普起來:“這你放心,合同屬於民事權利,這是法律不會禁止的!”
“而所謂剝奪政治權利,是剝奪犯人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又或者是言論、出版、集會等自由的權利……他們簽訂的合同依舊具有法律效用!”
日向聞言有些欲動,但不等山下趁熱打鐵,這絲意動又很快消失,那張臉重新變得木訥起來。
山下被他這一番變臉搞得身心俱疲,但沒有辦法,隻能這樣硬磨下去。
……
“看來進展不順利啊。”
早乙凝視著大麵積的玻璃:“如果聽到山下警官提到母親後他依然是這種表情,那能說明的事情就很多了。”
藤森夫婦疑惑地看過來。
說實話,他們二人也是高級知識分子。
哪怕夫人是個全職太太,那也是在大學畢業之後。更彆說藤森先生這個年輕有為的社長了。
可是今天,他們卻隻覺得自己平平無奇,根本想不明白這些偵探在說什麼。
柯南抬起頭解釋:“從現在種種情況看,日向濟人擁有同夥的可能性非常高!而他現在死扛著,就是為了給同夥拖延出處理贖金的時間。”
他說著看向早乙:“你也是這樣想的吧?”
早乙點點頭:“自從警方說沒有在他家中發現贖金,而且到現在為止也沒有發現丸太後,我就有這個想法了。隻不過當時並不確定,就沒有提。”
他看向聽到有同夥,就陡然變色的藤森夫婦,笑著寬慰道:“不用擔心,這對你們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好事?”二人傻眼。
“是啊。”早乙指了指審訊室內。
“從日向濟人的表現來看,他對自己的同夥可謂是非常信任。”
“如果他沒有看走眼,那他的同夥一定會用拿到的贖金去墊付手術費用。”
“所以,隻要緊盯著他在醫院的母親,抓到其同夥就非常容易。”
可藤森夫人還是不放心:“如果他看走眼了呢?”
“那就更簡單了!”早乙攤攤手:“隻要把實情告訴他,日向濟人就一定會把他同夥攀咬出來。”
想了想的確是這個理,藤森二人便重新將心放回肚子。
但早乙沒有告訴他們的是:這一切的可能都建立在綁匪沒有撕票的基礎上。畢竟那缺少的兩顆子彈用在哪,他根本不敢保證。
而這時。
旁邊聽到這番話的一名警員卻撓撓腦袋:“那這樣說的話,他的同夥不是死定了嗎?”
他有些高興地炫耀自己的見解:“就算同夥真的願意幫日向濟人墊付手術費好了。”
“可他如果去了就是自投羅網,到時候贖金被追回,自己也會被抓。”
“如果他不去,日向濟人不會讓他好過,被指認後同樣是死路一條。”
他說完,便期待著三位偵探的認同。
但一時之間,卻沒有任何回應。
“呃……有什麼不對嗎?”
察覺到氣氛急轉直下,服部剛想開口給個台階,但卻被早乙搶了先。
“伱說的大致都對,但破案卻從來不是一個以結果論的事情。即便他同夥落網,但也不可能完全順從我們心意。”
他聳聳肩膀,看向依舊迷惑的警員:“這位先生,我問你一個問題好了……如果給你000萬讓你做十年牢,你願不願意接受?”
那警員堅定地搖頭,斷然拒絕:“我怎麼可能因為000萬,就舍棄我一直以來堅持的底線!”
“okok。”早乙無奈地擺擺手:“我相信先生你的正義,但還請拋掉這些,僅以一個普通市民的角度去看。”
“……”警員遲疑片刻,依舊拒絕:“十年時間太長了,我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那五年呢?”
“也不行。”
“如果你現在突然被警方革職,失去了收入呢……彆生氣,僅僅是個假設而已。”
“……這……我應該……會同意吧?”
他有些不確定,又立馬反駁道:“但你這種提問沒有意義,一個綁架犯,怎麼可能隻判五年十年?”
早乙攤攤手,問了一句聽起來很神經的話:“可一個綁架犯的同夥,也一定會是綁架犯嗎?”
“……什麼意思?”警員不解。
“你看,綁走丸太的是日向濟人,在車上調換贖金的也是日向濟人,而打電話時雖然加了變音器,但還是他的可能性同樣很高。”
“整個綁架案,如果不是最後贖金處理的問題,我們可能都不知道他有同夥存在。”
“這樣一來,用於狡辯的餘地就實在是太大了。”
早乙將自己帶入進去:“如果我是他的同夥,在去醫院交完費用後,就會直接來警局自首投案。”
“並且說,我並不知道日向濟人所做的事情,隻是接了他的委托,幫他處理一筆錢財。”
“直到後來,聽到他同事說有警察上門詢問,意識到事情不對,所以立馬來警局看看什麼情況。”
警員有些生氣:“這種狡辯怎麼可能有人相信?!”
“可你沒有證據啊。”
早乙的表情就像是在說一個自己深信的真理:“在法律上,事實也是需要有證據支撐的。”
“當事實存在卻證據不足,之後結果怎樣,就隻能看律師與檢察官之間的水平了。”
“不過再怎麼樣,他同夥頂多也就撈個從犯的名頭,能判幾年還真不好說。”
柯南皺起眉,在暗地裡偷偷打量他。
早乙這種想法總能讓他看到一絲熟悉的影子。
但心中的想法還沒有成型,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
那警員看起來很年輕,或許因為經曆太少,有些接受不能地叫道:“可是,如果他被判定為從犯,他分到的錢也必須要歸還才行啊!怎麼可能向你問的問題一樣?!”
早乙搖搖腦袋:“想要要回贖金,這一點可是非常困難。”
他伸手揉揉有些僵硬的後脖頸。
“總有人覺得,綁匪落網,就可以把一切都拿回來。可事實上,相比於人質,綁架案中能追回贖金的概率反而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