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你變成的鬼?”
無一郎咀嚼就這句話,心中有了個荒謬的猜想。
由他在鬼殺隊中了解的情報來看,所有的鬼都是由鬼舞辻無慘的血液變成的,但蘇北洵竟特意把自己與無慘分開來說……
更何況——
【他居然能直呼無慘的名字?】
無一郎愈想神色愈慎重。
他知道,鬼舞辻無慘為了隱藏起來,給世上所有的鬼下達了製約,隻要提及他的名字就會立即會飛煙滅。
可蘇北洵卻沒受到任何影響!
這樣的表現讓他不得不多心。
無一郎掃過自己腿上消失的傷口,冷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蘇北洵看出他已經有所猜測,笑著反問:“你覺得呢?”
“……一個手段肮臟,一點也不可愛的小鬼。”無一郎說得毫不猶豫。
蘇北洵聞言失聲一笑。
“不。”
他搖搖手指,尖銳的指甲反射著像刀刃一樣的冷光。
“我是【鬼王】。”
!!!
冬日的冷風割在臉上。
縱使有所猜測,但真真正正聽到這句話無一郎還是不由失神。
他按下心中的驚悸,看著麵前垂首站立的小孩,再次確認道:“你說……你也是【鬼王】?!”
他覺得這話是真的,但他不想相信。
【鬼殺隊】千年以來的夙願就是斬殺鬼舞辻無慘。可現在這目標遙遙無期不說,天底下竟然又冒出了另外一隻?!
無一郎心中感到沉重的壓力。
在這一刻,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為什麼主公會說隻有部分惡鬼的血液滿足入藥條件……那是因為滿足條件的並非鬼舞辻無慘變的鬼物,而是蘇北洵變的!
“不對!”
他立馬反應過來:“我與煉獄先生絕對沒有用過藥方,為什麼也會中招?”
“非要是藥嗎?”蘇北洵搖搖頭:“你的想法真是太狹義了。”
他將手中杏壽郎的腦袋隨手一扔,在地上咕嚕咕嚕滾動著。直到磕住無一郎的鞋邊,跟才搖晃著停下。
“關鍵在於血液,而並非形式。這兩年來,你難道沒吃過任何【鬼殺隊】成員給你的食物嗎?”
“……原來如此。”
無一郎迅速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脫掉裡衫,蹲下身將煉獄先生的腦袋包好,也不害怕蘇北洵趁機偷襲。
“隻要有人喝過藥方,伱就能操控他,讓他把你的血液滴入食物裡麵,再送給彆人去吃。”
【這樣一來,鬼殺隊裡到底有多少人中了他的血鬼術?】
無一郎頭皮發麻,隻覺大事不妙!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將腦袋在背上固定好,平和地道:“還真是陰險呢,就和你這能力一樣卑鄙。”
“可很有用,不是嗎?”
蘇北洵無所謂地聳聳肩,揮了揮手,周圍綠意盎然的草坪又重新變成飄雪冷寂的樹林。
無一郎精神高度集中,眼睛一眨不眨,可還是沒有發現任何征兆。
被一團火燒掉的外套重新又披回他的身上。不論從觸感,還是傳遞而來的溫度來看,全都再正常不過!
【我該怎麼辦……】
無一郎看著一片潔白,整齊乾淨的雪麵頗感棘手。
【之前交戰的痕跡消失了……現在到底是真實,還是幻像?】
他握緊刀,心中做好最壞的打算,身體一壓一彈,再次衝蘇北洵揮刀而去。
——不管是不是真實,站著沒有任何作用,必須要動起來才行!
風卷起他飄揚的發絲。
可突然!
無一郎眼前的場景再次一變!
視野中那密集的樹林一眨眼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廣袤無垠的暗淡瓊宇。
黑雲壓頂,雪花在瞳孔裡越放越大,飄飄灑灑,融化在臉頰上帶來刺骨的濕涼。
而蘇北洵則露出上半身,低垂著目光,站在他的右手邊上。
“我說過了吧,沒有用的。”
他目光憐憫。
“中了我【血鬼術】的你,根本連真實與幻想都分不清。”
無一郎回神,才發現自己現在竟被釘在地上!
一把刀穿透他的肩膀,金色鏤空的刀鐔映入眼簾。
——是他自己的日輪刀!
無一郎沒有詫異,也不再去想現在究竟是不是真實,他立馬伸手捏住刀柄,想將它從自己身體裡拔出來。
但驚奇的是!
刀柄上竟膨脹出一個黑色的狗頭,滿眼怨恨的咬住他手腕。
【假的。】
如此明顯的幻象無一郎能自然能分出。
他想忽略這些表象,但利齒嵌在血肉的異塞感做不得假!
鮮血溫膩的觸感同樣真實得可怕!
【操控五感……】
無一郎再次將這能力的恐怖程度上調一個階級!按理說,【血鬼術】並非是完美無缺,但他確確實實沒有找到一個弱點!
【等等……】
無一朗靈光一閃。
【如果之前對戰的過程都是幻像,那是不是說明……蘇北洵本體的硬實力並不強大?!】
【如果找一個沒有被他血液感染的人,會不會能輕易斬殺他!】
無一郎突然有些開心。
對方的能力雖然強大,但好像也並非無懈可擊。
不管今晚在真實世界究竟是怎樣一幅場景,隻要銀子能將它看到的情況送回去,【鬼殺隊】一定能分析出很多情報。
——他相信主公的智慧!
噗!
正走神時,憑空出現一把刀插入他另一側的肩膀!
無一郎將刀拔出一半的手頓時僵住!
他感受的好像真被貫穿肩胛骨,動彈不得的阻澀感,內心卻超乎尋常地平靜下來。
【結束了。】
無一郎看著越下越大,像帷幕一樣將一切遮蓋的大雪,慢慢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任何翻盤的手段。
雖然有些惋惜還不曾找回記憶……但拚儘全力而死,他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
……
——無一郎……
——無一郎……
黑暗裡突然傳來一陣呼喚。
無一郎睜開眼睛。
他看到麵前那與自己長相相同的男孩,怔了片刻,遲疑道:“哥……哥哥?”
“笨蛋!”
容顏一致的男孩並不似無一郎一般柔和,反而顯得暴躁:“你還要在這裡躺多久?快點回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無一郎愣了一下,腦海中各種回憶頓時湧上。
因勞累去世的母親。
暴雨中為母親采藥而喪命的父親。
與他相依為命,靠砍柴為生,雖然對他冷漠,但關鍵時護住他,自己卻被鬼殺掉的哥哥。
一段段或溫馨,或殘忍的過往交叉閃現,讓無一郎鼻頭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