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隻能等待時機。
舉辦儀式之地,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
由鮮血繪製的法陣在地麵上閃爍著邪異不祥的光澤,時則淳和時瑞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太過恐慌,麵白如紙地縮在角落打哆嗦。
所需的深淵之石被運送前來,放置在陣法中央。
黑袍人緩緩地走上前來,腳下的鐐銬被拖著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他在陣法前跪下,將手掌按在粘稠的血液中。
複雜而古老的咒語從他的口中吐出。
明明聲音不大,但是在場的所有人卻感到頭暈目眩,震耳欲聾。
詭異的紅光從地麵升起,狂風在空氣中盤旋,灰黑色的陰雲遮蔽天空,掀起塵土與碎石,幾乎讓人睜開不開雙眼。
最可怖的是那從法陣中升起的強烈魔壓。
其中仿佛蘊藏著某種古老而鬼魅的力量,幾乎攝住了所有人的心神,像是一個可怖的磁場一般,令在場的所有人
整場儀式漫長的就像是過去了幾個世紀。
黑袍人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他看上去比剛才仿佛蒼老了百歲,青黑色的醜陋紋路已經將整張臉覆蓋,右眼被一層極厚的白翳覆蓋,很顯然已經瞎了。
但是,他的嘴角卻緩緩地向上揚起,露出一個詭秘的微笑。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一個穆家人對龍會有多執著。
不過,很快,整個大陸都會知道了。
黑袍人緩慢地環視一圈。
儀式雖然已經結束,但是那強大的魔壓還沒有消失,所有人都還正在被那種恍惚的狀態支配。
他收回了視線,嘴角的笑意變得更深。
他的任務結束了。
——接下來該處理掉唯一的後患了。
黑袍人渾濁的雙眼中閃爍著愉悅的神情,然後,他張開嘴。用儘渾身力氣向著自己的舌頭狠狠咬了下去。
隻要處理掉後患,這場局就不再有破解的方法。
真是多麼令人愉快啊。
下一秒,一隻手死死地扳住了他的下顎,纖細柔軟的手指此刻卻仿佛銅澆鐵築一般,充滿了可怖的力量,然後用力向著一旁扭去——
“哢嚓。”
一聲清晰的骨骼摩擦聲響起,黑袍人的下顎被卸了下來。
……什,什麼?
黑袍人唯一能夠視物的瞳孔驟然緊縮,緩緩地扭頭,向著自己右側的盲區看去。
棕發棕膚的女子此刻正在劇烈的喘息著,一隻手垂在身側,半隻袖子已經被鮮血染成了刺眼的猩紅,此刻還在往下淌著血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麵上。
破碎的布料間,隱約可見深可見骨的傷痕。
那是被她自己的武器所傷。
她就是靠這個在魔壓中維持清醒。
溫瑤抬起眼。
一雙蜜色的瞳孔中閃爍著灼灼火光,她短促地笑了一聲,麵龐仿佛刀刃半米帶著逼人的銳意,她湊上前來,壓低聲音道
“乖一點,彆動歪腦筋。”
“……”
看著不遠處躺在財寶堆裡的時安,魔蟲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
“那個……大人……”
時安抬起頭“嗯?”
魔蟲小心翼翼地問道“您該不會是……”
“什麼?”少年歪了下頭。
“想念……”
魔蟲深吸一口氣,然後才不情不願,磕磕巴巴地將剩下的幾個字說了出來
“……那個人類了吧?”
時安一怔。
他從財寶堆裡坐了起來,一雙赤金色的豎瞳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不遠處的魔物,似乎正在定定地思索著什麼。
魔蟲被他看的背後發涼
“大,大人,怎麼了?”
時安沒說話,也沒有動。
它吞了吞口水,試圖給自己找補“我,我剛才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您不要太當真……畢竟,畢竟,您可是驕傲而尊貴的巨龍,一個區區的人類怎麼可能影響您的心情呢?您等著,我這就給下麵傳命令,讓它們根據您的要求去找財寶……”
魔蟲沒有說完,時安眨眨眼,打斷了它的話
“你說的對。”
魔蟲“……哈?”
時安從財寶堆中跳了起來“你說的對!”
魔蟲“?????”
少年身上的暴躁和心不在焉一掃而空,那雙金赤色豎瞳中仿佛瞬間被點燃,勃勃的生機在眼眸深處跳躍著,他俯下身將魔蟲捉到手中。
魔蟲好久沒有被這麼對待了,它心中一慌,幾條細腿在空中撲騰
“等等!大人!您要乾什麼!”
時安將魔蟲放在掌心裡,托舉到和臉齊平的位置。
他認真地說道
“是的,我是一條驕傲而尊貴的龍。
所以,隻要屬於我的東西,誰也彆想動——無論是那些被丟在大陸的財寶,還是穆珩,都是我的所有物。”
“我的。”
時安加重語氣,緩慢地重複了一遍。
他眯起雙眼露出一個愉快的微笑
“所以,我要回大陸,把我的東西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