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龍慕快急瘋了。
九幽冥蓮、血菩提——這兩味靈藥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十日之內,必須尋得並煉製成青靈丹,給慕容芊芊服下,否則,慕容芊芊將再無蘇醒的可能。
可如今,他卻被困在這夏家府邸之中,形同囚徒。
四麵皆是夏家長老布下的禁製大陣,虛空被封鎖,神識難出,連一隻飛鳥都難以掠過牆頭。
“拚了!大不了一死!”
龍慕猛然吸了一口涼氣,雙拳緊握,指節泛白,眼中閃過一抹決絕的猩紅。
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像是從深淵裡爬出來的野獸,在命運的鐵籠中發出最後的咆哮。
“小子,彆衝動,再想想辦法!”
火蓮聖母急忙勸阻,語氣中帶著焦急道“咱們人多,一定會有辦法的。”
“切,拚了?你拿什麼拚呀?”
金翅蟻冷笑一聲,細小的身軀懸浮半空,六對晶瑩羽翼輕輕震顫,聲音尖銳刺耳:“彆忘了,夏家有兩位煉虛境老祖坐鎮,化神境強者五十餘人,元嬰長老數百,護族大陣連通地脈。彆說硬闖,就是一隻蚊子想飛出去,都會被瞬間鎮殺,這不是拚,這是送死!”
她頓了頓,語氣稍緩:“主人啊,你長點心吧……冷靜些。”
“那你說怎麼辦?!”
龍慕猛地轉身,目光如刀般刺向金翅蟻,怒吼聲震得整個密室嗡鳴作響,“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她死嗎?看著她神魂消散,看著她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嗎?!”
那一瞬,他的聲音竟帶上了哽咽,仿佛壓抑已久的悲痛終於決堤。
金翅蟻猝然一怔,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龍慕。
平日裡他即便身處絕境也總是冷靜果決,可這一次……是為了那個女子嗎?
她心頭微顫,急忙收斂神色,低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說,現在衝動隻會害了所有人。出去的事不急,咱們先看看外麵的情況再說。”
龍慕胸口劇烈起伏,呼吸粗重。
他知道,自己剛才的爆發不過是無能狂怒罷了。
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尤其麵對的是一個傳承千年的世家巨擘。
他閉上眼,深深吸氣,再緩緩吐出,強行將翻騰的情緒壓回心底。
“好。”
他睜開眼,眸光已恢複清明,“聽你的。”
話音落下,他單手迅速結印,指尖劃破空氣,三道法印打入虛空,刹那間,空間微微扭曲,如同水麵投入石子,漣漪蕩開。
緊接著,一道淡藍色的光幕憑空浮現,宛如鏡麵懸於空中,清晰映照出外界景象。
畫麵中,夏府上下一片忙碌。
仆人們穿梭庭院,清掃落葉;幾名雜役正踩著高梯,小心翼翼地摘下廳前懸掛的紅綢與燈籠;花匠提著竹籃,將昨日婚禮用過的喜花一盆盆搬走……一切井然有序,卻又透著一股冷清的落寞。
正是昨日龍慕與慕容芊芊舉行“婚禮”的大廳外景。
龍慕凝望著那一片褪去繁華的紅色,心中竟莫名鬆了一口氣。
至少……他們沒有在大廳內。
至少……他們還有機會。
他收回目光,眼神漸漸堅定起來,掃視火蓮聖母與金翅蟻:“兩個辦法,一是硬闖,二是偷偷溜走。你們選一個。”
“這還選毛線啊?當然是第二個啦!”
金翅蟻翻了個白眼,語氣毫不客氣:“主人,你不是有隱息符嗎?貼上一張,混出去輕而易舉!”
“不行。”
火蓮聖母卻立刻搖頭,神情凝重:“現在整個夏家都處於高度戒備狀態。據我觀察,他們已在各處要道布置了‘靈覺共鳴陣’,一旦有人使用隱匿類符籙或功法,便會引發連鎖警報。若是在中途暴露……後果不……!”
她的話雖然沒說完,但誰都明白——一旦被抓,不僅逃不出去,反而會牽連更多人,甚至可能讓慕容芊芊成為談判籌碼,遭受更殘酷的對待。
氣氛一時陷入沉默。
就在這時,一直靜立角落的貞子忽然開口,聲音幽冷如夜霧:“主人,讓我去吧。我帶一萬兄弟出去,替你引開注意力,你趁機脫身。”
她說著,緩緩抬頭,蒼白的臉龐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瞳靜靜望著龍慕,毫無波瀾,卻藏著赴死的決心。
“不行!大姐,讓我去!”
野狼猛然踏前一步,渾身肌肉賁張,煞氣衝天,“我隻帶五千兄弟就夠了!速度快,目標小,更適合突襲!”
火蓮聖母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這倒是個可行之策!分兵誘敵,主路潛行,配合默契的話,或許真能成功……要不——”
“不行!”
龍慕驟然打斷,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三人聞言皆是一愣。
隻見龍慕緩緩站起身,衣袍無風自動,周身氣息悄然凝聚,仿佛一柄即將出鞘的絕世神兵。
“你們誰也不許去。”
他一字一頓,目光灼灼:“這一路凶險萬分,若因我之故讓你們送命,那我還算什麼主人?還算什麼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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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望向光幕中那漸暗的庭院,聲音低沉卻堅定如磐石:“這條路,我自己走。”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們不欠她什麼!”
“我要親自帶她離開這裡,親手救活她,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火蓮聖母眼眶微熱,金翅蟻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連一向冷漠的貞子,也不由低下頭,輕聲道:“願為主人效死。”
龍慕長舒一口氣道“咱們先商議一下吧!”
一盞茶後,龍慕,火蓮聖母,金翅蟻,貞子,野狼等人齊齊點頭道“好,就這樣做!”
此時,夏家上下,一片死寂。
烏雲低垂,籠罩著青瓦白牆的府邸,仿佛連天意也為之哀慟。
風穿庭過巷,卷起幾片枯葉,在石階前打著旋兒,又悄然落地,如同無人問津的命運塵埃。
下人們低頭垂首,腳步輕如踏雪,小心翼翼地忙碌著手中的活計。
茶盞端得穩,掃帚揮得緩,連呼吸都似被刻意壓製。
少主被殺,人心浮動。
誰都知道,這個時候犯錯,就是找死。
一絲不慎,便可能成為眾矢之的,淪為平息怒火的替罪羊。
花園的一角,蒼苔斑駁的假山之後,空氣忽然微微扭曲,如同水波蕩漾。
光影交錯間,空間輕輕震顫,仿佛有無形之手撕開了現實的縫隙。
下一瞬,一個身穿灰布短衫、腰係粗麻絛帶的下人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他身形瘦削,麵色蒼白,眼神卻透著一股異樣的冷靜,與尋常仆役截然不同。
可剛邁出不到兩步,身後便傳來一聲冷喝:“你誰啊?怎麼會在這裡?”
那下人渾身一僵,瞳孔驟縮。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解釋,幾乎是本能般轉身就跑!腳尖點地,雙腿爆發出驚人力量,身形如離弦之箭,直衝院門而去。
“長老!有情況,快——!”
一聲大喊劃破壓抑的寂靜,響徹整個夏家
。刹那之間,數百名弟子從各處飛身而起,衣袂翻飛,靈力湧動,如鷹隼撲兔般追向那道逃竄的身影。
但這僅僅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