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隊伍末尾的十幾人忽然察覺到天空中壓下的氣息,心頭猛地一沉。
隻見納蘭嫣然踏空而來,衣袂翻飛,宛如冷月灑下的清輝。
她身後跟著數道淩厲身影,氣勢如虹,宛若天仙降臨。
那股來自高階修士的威壓如山崩海嘯,瞬間籠罩全場,令人呼吸凝滯,心膽俱裂。
原本還算鎮定的散修們頓時亂了陣腳,紛紛祭出法寶——青光繚繞的盾牌、赤焰騰騰的長戈,更有甚者直接捏碎遁行符籙,隻等形勢不對便立刻逃命。
人群之中人人自危,彼此悄然拉開距離,仿佛身旁之人便是禍根,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
而此時,龍慕的臉色最難看,他站在人群邊緣,指尖微顫,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萬萬沒想到,納蘭嫣然竟會在這麼斤斤計較,更沒料到她竟然還窮追不舍!
“完了……全蛋了,這下真的要栽了!”
他在心底嘶吼,臉上卻不敢露出半分慌亂。
他知道,此刻任何一絲異樣都可能成為催命符。
於是強壓心緒,指尖輕掐法訣,一柄灰白無光、毫無靈波動蕩的普通飛劍緩緩浮現在頭頂,隨眾人一同擺出戒備姿態。
天上烏雲低垂,風聲嗚咽,仿佛連天地都在屏息,等待這場對峙的結局。
納蘭嫣然立於虛空,黑發隨風舞動,眸光如刀,冷冷掃視下方那一張張驚懼交加的臉龐。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人群某個角落,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卻透著徹骨寒意。
“張三。”
她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鐘鼓敲入人心,“你如果是個男人,就出來。彆讓我瞧不起你。”
話音落下,四野死寂,唯有風聲呼嘯。
無人應答,無人抬頭,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而龍慕,連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他不是怕她——若隻是納蘭嫣然帶人追來,憑手中底牌他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他真正恐懼的,是藏在這場圍獵背後的那隻大手——莫問天!
那位傳說中的化神大能不僅親自坐鎮此地,還帶來了數百名元嬰修士,還有兩名和他一樣的化神老怪!整個區域早已被封鎖,空間凝滯,靈氣紊亂,況且還有數萬修士圍困,根本無路可逃。
他若此刻暴露,迎接他的不會是公平對決,而是群起攻之、神魂俱滅的結局!
“還不出來嗎?”
納蘭嫣然輕歎一聲,語氣裡竟帶著幾分惋惜,仿佛在看一個辜負期望的孩子。
下一瞬,她眸光一轉,聲音陡然清冷:“楚小姐,請讓你楚家的人站到一旁。臨時招募的散修,原地不動——否則,格殺勿論!”
楚青臉色驟變。
她站在隊列前方,素手緊握玉佩,指節泛白。
她不願卷入此事,更不想得罪丹樓與納蘭家這兩大勢力。可眼下形勢逼人,容不得半分猶豫。
“楚家弟子,到我身邊來。”
她咬牙開口,聲音雖穩,卻難掩顫抖,“其餘人,不準妄動,違者……死!”
刹那間,百餘名楚家子弟迅速聚攏至她身後,形成一道壁壘。
而留下的百餘名散修,則如同被遺棄的羔羊,孤立無援,麵麵相覷。
有人雙腿打顫,有人低聲啜泣,更有甚者已悄悄將儲物袋塞進同伴懷中,似是要做最後托付。
納蘭嫣然俯瞰眾生,紅唇輕啟,笑意邪魅而冰冷:“諸位道友,不必驚慌。我乃丹樓內門首席弟子納蘭嫣然,今日攔路,並非針對爾等,隻為擒拿一名盜取丹方的逆賊。此人必定藏身你們之中。隻要各位配合,事後丹樓自有重謝。”
她頓了頓,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人群深處,仿佛早已鎖定目標。
“還請諸位明辨是非,莫要因一時包庇,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納蘭嫣然,在此先行謝過諸位道友啦。”
話音未落,龍慕心中怒罵如雷:“我謝你媽呀!我都放你一馬了,你不趁機走人,反倒回來追殺我?你丫的是不是有病!”
然而外表之上,他依舊神情淡漠,甚至還模仿著旁人的語氣,壓低嗓音喊了一句:“還不站出來嗎?快點啊!彆耽誤大家趕路!”
那聲音沙啞低沉,刻意扭曲,連他自己都覺得聽不出原貌。
他相信,納蘭嫣然絕不可能從這混亂的人聲中分辨出自己。
可他不知道的是,高空之上,納蘭嫣然眼中閃過一抹極淡的笑意。
她望著那個極力偽裝平靜的身影,眉頭先是微蹙,似有遲疑;旋即舒展開來,仿佛終於確認了什麼。
“是啊,”
她忽然接了一句,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站出來吧,不要連累大家啦。”
這話,像是勸說,又像是一句審判前的宣讀。
就在此時——
嗖!嗖!嗖!嗖!嗖!
破空之聲接連響起,宛如流星貫日。
遠方天際,數十道流光疾馳而至,每一道都攜帶著強悍的靈壓,赫然是丹樓增援已至!緊隨其後的,還有各大世家派出的精銳力量,旗幟飄揚,法寶齊鳴,聲勢浩大,震懾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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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麵之上,剩餘的散修們徹底崩潰。
不少人手中的法寶“哐當”落地,更有甚者癱坐在地,淚流滿麵。
他們不過是為了一筆押鏢酬勞而來,誰曾想竟卷入一場涉及丹樓與叛徒的大劫?
“然兒,怎麼養了?”
一道蒼老而威嚴的聲音突兀響起。
莫問天的身影憑空浮現,立於納蘭嫣然身側,白衣勝雪,雙目如淵。
他淡淡掃了一眼下方百餘散修,眉宇間掠過一絲不悅。
“師尊,人就在其中。”
納蘭嫣然恭敬行禮,語氣溫順,卻在最後一刻微微一頓,欲言又止,“隻是……此人極善隱匿,恐怕……?”
莫問天沉默片刻,目光如電,緩緩掃過人群,最終停留在那個低頭不語、看似最不起眼的身影上。
風,忽然停了。
空氣凝固如鐵。
那一刻,龍慕渾身汗毛倒豎,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劍,正抵在他的咽喉之上。
他知道——真正的獵殺,已然開始了。
天空翻湧,雲海如被無形巨手撕扯,層層裂開。
莫問天立於虛空之上,衣袍獵獵,宛若古鬆紮根山巔,眉間寒霜凝結,目光如刀,一寸寸剜過人群,仿佛能剖出每一顆心跳的節奏、每一次呼吸的顫抖。
許久,他終於開口,聲不高,卻似驚雷滾過心澗:“小友,我知道你在——彆躲了,還是出來吧。”
話落,天地驟寂,風也屏息。
百餘散修僵立原地,無人應答,更無人敢抬頭直視那淩駕蒼穹的身影。
他們像被釘死在泥土裡的螻蟻,隻能默默承受來自雲端的威壓,連脊椎都在無聲中彎曲。
莫問天眸色轉冷,唇角揚起一抹冰刃般的弧度,聲音陡然下沉,如寒錐刺骨:“不出來?好……全部殺了吧!”
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卻似九幽之門洞開,陰風灌滿人間。
百餘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有人雙膝一軟,撲通跪倒;有人張口欲言,喉頭隻擠出嗚咽般的顫音。
“前輩!此事與我等無關啊,饒命!”
“求您開恩……我們隻是臨時受命押鏢的,和我等無關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