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成了,他可以光榮退休,如果不成,那他真是晚節不保了。
常勁中沉默著,思考著,內心天人交戰。
林念禾有無數說辭可以勸說,成功率很高。
但她一個字都沒有說,把選擇權完全交給了常勁中。
她想著,如果他做,那就剛好不需要再費力氣了,如果他不想冒險,那她就帶著這個樣品回黑省去,黑省的鋼鐵廠和機械廠絕不比京城的差,她總能找到敢接這個活兒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劃過,榮誌國的一支煙抽完了。
他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
“丫頭,跟我過來,我給你把組件尺寸用料寫下來,你去找”
“做唄。”
榮誌國抬眼看向常勁中“你說什麼”
“我說,做唄。”
常勁中的聲音有些乾澀,他看著榮誌國,嘴角向上,笑得並不好看。
“我都這把歲數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常勁中像是自我催眠般的嘀咕一句,然後看向林念禾,“丫頭,你沒做錯什麼,真的。”
他還是沒說出自己的問題,也不想讓榮誌國揭他的短,便直接說“老榮子,我打報告,你組織生產。”
榮誌國摸出煙盒,手有些抖。
他扔了支煙給常勁中,眯著眼睛說“行,那就乾唄。”
常勁中接住煙,笑了,笑得格外輕鬆,像是背負了多年的重擔終於卸下了。
很多時候,躲避比直麵更讓人痛苦疲憊。
他慶幸過,更多的卻是如雲似霧般日夜籠罩著他的自我懷疑和批判,因為他知道,他原本不是這樣的。
常勁中看著手裡的煙,眼眶發燙。
老榮子有十幾年沒給他發過煙了。
常勁中以要安排生產為由讓林念禾先去辦公室坐一會兒,支走了林念禾,他就拽過榮誌國,滿眼期待的望著他問“老榮子,你這些年看不起我是不是就因為你覺得我沒出息不擔事兒”
榮誌國“不,主要因為你技術不行、你一個鉗工卻隻愛看圖弄花架子、你窮大方給廠花芝麻糖、你辦事兒磨磨唧唧的像個娘們兒你還禿。”
常勁中“”
他、他他禿礙著他什麼事兒了
“晃眼睛。”
“”
林念禾本以為,兩個小老頭是想敞開心扉好好聊聊天,結果常勁中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那表情悲痛得活像是剛剛參加過自己的葬禮。
林念禾“常叔叔,您這是”
“沒、沒事兒,”常勁中搓了把臉,沉默片刻後突然問她,“小林,你是不是真的想學鉗工手藝”
“嗯,是想了解學習一些。”他這話題轉得太硬,林念禾不明就裡,卻還是老實點頭。
“聽叔一句勸,你千萬不能跟老榮子學”常勁中眼含熱淚,“咱們廠不能有第二個榮誌國了”
林念禾的眼睛莫名的亮“抱歉常叔叔,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展開來詳細說說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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