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做妻子的,敢這樣對丈夫的?
這時賀鬆寧連忙回身跟了上去,他也遞了帕子道“母親擦擦眼淚,莫要傷心。”
這會兒他心中還有點驚奇。薛夫人和薛成棟的關係,怎麼鬨到這個地步了?連多一句話都懶得說。
薛夫人突然回過頭,生氣地道“你與你父親也真是像得厲害,你妹妹出閣,你連一滴眼淚都沒掉!”
賀鬆寧無言以對。
他覺得這是薛成棟的城門失火,殃及了他這個池魚。
……
這廂薛清茵坐在轎中,顛來顛去的,將她的瞌睡都勾了出來。
就在她快睡著的時候,突地一隻手從窗簾外探了進來。
那隻手上托著一個荷葉包。
“請主子且吃上一兩口,墊墊肚子。”那人道。
聲音聽著陌生又年輕。
既稱她主子,那便是宣王府上的宮女了。
薛清茵一下清醒了不少,腹中的饑餓感也被勾了出來。
她不客氣地接過荷葉包,揭開來,便見其中一個個巴掌大的飯團,其名“團油飯”。
乃是將烤熟的魚和蝦,還有豬、羊、雞子羹等物,混在一處製成。
那香氣難擋,直往薛清茵鼻中鑽,滿腦子都是,使得米香肉香混合起來……
薛清茵也不客氣,低頭就吃了起來。
哪裡還顧得上口脂會不會吃沒。
等她吃完了團油飯,也不知轎子在路上行了多久。
此時那宮女的手又伸了進來,手中還托著一方軟帕,她道“主子將荷葉給我便是。”
薛清茵接過軟帕,轉而將吃剩下的荷葉交給了她。
等用軟帕擦完了嘴,那隻手又伸進來。這次呈給薛清茵的是一個小圓罐,打開來,裡頭是口脂。色澤豔麗,散發著一點甜香味兒。
這麼貼心?連口脂都準備了!
薛清茵大為震撼。
轎子終於停住。
而薛清茵也重新抹好了口脂。
轎簾被人從外頭掀起。
不等一旁的宮女嬤嬤圍上來,宣王便又走到了她的跟前,如先前一樣彎了下腰。
薛清茵趴得是越發熟練。
依舊一手執扇,一手抓劍。
宣王府上的人分立兩旁,見到她手中緊緊握住的佩劍,都是心頭一驚,隨即連忙躬身相迎。
薛清茵如今吃飽了,又在轎中歇息了會兒,眼下又不用自己走路。
她依偎住宣王,肆意地打量起周圍,隻覺得神清氣爽極了。沒有半點要猝死在宣王府門口的意思。
宣王背著她跨入了王府的大門。
上次來到宣王府上是暈著的,此次她才算瞧了個仔細呢。
薛清茵看得眼花繚亂,無意間一低頭,從宣王脖頸間瞥見了一點紅。
薛清茵一下反應過來。
她不知何時將口脂蹭到宣王身上去了。
薛清茵連忙用執扇的手,艱難地給他擦了擦。
這著色力倒是好。當然也可能她姿勢太彆扭了,用不上力氣。
擦了兩下愣是沒擦掉。
薛清茵趴緊了,又偷偷地用了點力氣。
宣王的步子突地頓了頓。
肌肉似乎都繃緊了。
薛清茵的手還按在他的脖頸間,隱約能感知到底下傳遞而來的有力跳動。
宣王突然空出一隻手來,抓住了她的指尖。
薛清茵聽見他啞聲道“……彆急。”
薛清茵飛快地縮起手。
我沒急啊你彆亂說我可不是那個意思啊!
薛清茵這才感知到一分緊張,她忍不住舔了下唇。
耳根都有些熱。
宣王府很大。
但宣王背著她走得極穩當。
過了會兒,他又問她“累嗎?”
薛清茵心道您應當比我累。
“若不累,前頭設了筵席。若累了,便在房中行禮。”宣王道。
“那我選回房。”薛清茵秉承著能不折騰就不要折騰的原則,無比真誠地道。
宣王應了聲“嗯。”
他也不去理會那些賓客,隻帶著薛清茵踏入了存心殿。
他們在殿中,拜了天地。
又行了同牢禮,共吃一道菜,同飲一杯酒。
儀式走到這裡的時候,薛清茵想著應當差不多了吧?
卻聽宣王淡淡道“拿來。”
拿什麼來?
薛清茵萬分疑惑。
一旁的嬤嬤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她沉聲應道“遵命。”
然後才去取了一把剪子,一根綢帶。
宣王親手執剪,還沒等薛清茵反應過來,便剪下了她一縷發。
而後再剪下他自己的。
勁瘦修長的手指抓住綢帶一勾,便將兩縷發牢牢綁在了一處。
薛清茵知道嬤嬤為何那樣為難了。
應當和宣王合髻而同心偕老的人,本不該是她。
但偏偏就是她呀。
薛清茵才不會心虛地覺得自己不配。
她把玩著那團扇,上頭掛著的玉珠骨碌碌轉動起來。然後她抬臉衝宣王粲然一笑,問“殿下此時是不是要去前頭宴賓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