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看向一旁的內侍,冷聲道“在問你的話,沒聽見嗎?”
內侍一激靈,連聲道“奴婢不知道啊!這、這小宮女本就是個傻的,誰知道她上哪裡學來的?”
薛清茵皺著眉,本想打賞她,但這樣一個小姑娘,毫無自保之力。打賞她反而害了她。
但她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好法子,能讓這個小姑娘在宮廷裡活得好一些。
便轉頭看向了宣王。
宣王應當有法子吧?
宣王掃過那小宮娥,淡淡道“送她回當值的地方去吧。”
內侍鬆了口氣,連聲應是。
宣王牽著薛清茵繼續往外行去,一直到走出了東宮的地界,才聽見他道“她不是傻子。”
薛清茵很快反應過來“因為她的臉太乾淨了?”
“不,因為她會審時度勢。”
“啊?”
“往日遇上她,她從未撿過什麼東西來給我,更沒有在我跟前扮過狗。”宣王稍作停頓,無比平靜地陳述著一個事實,“因為她知曉我可怕。”
“今日有了你,她才會做出這些事。”宣王道。
薛清茵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看上去很好說話的樣子嗎?”
宣王沉默片刻,道“看上去很美的樣子。”
薛清茵瞪大眼,猛地轉頭看著他。
心道怎麼會有人可以麵無表情地說情話?
薛清茵撥了下手中的紙包,問“裡頭裝的是什麼?”
“脂果。據先皇後所說,昔日外祖家的高牆外,倚牆長了兩棵朹樹,上頭結出來的便是脂果。幼時她常與我的生母偷吃樹上結出來的果子。”
薛清茵卻低頭道“不是果子……喏。”
她攤著掌心給宣王看。
宣王低頭看去。
那紙包裡的脂果已經被換掉了,轉而裹在其中的是一個球形香囊,上麵還黏了張皺巴巴的紙條。
紙條上書“請將此物交予城東林家,必有重謝”。
“誰人傳信需要這樣遮遮掩掩?”薛清茵一下警覺起來,“不會是故意挖坑等我們去跳吧?”
宣王覺得她有些可愛,他不動聲色地抬起手來,摩挲了下薛清茵的麵頰。
薛清茵一愣。
“頭發垂下來了。”宣王道。
“哦。”薛清茵連忙也抬手去撈碎發。但撈了半天沒撈到。
宣王抿了下唇角,更覺得她可愛。
他隻好裝模作樣地屈指勾了勾空氣,道“好了,已經彆到耳後去了。”
薛清茵點了點頭,這才不再管落到臉上的“碎發”。
宣王伸手拿起那個球形香囊“打開便知曉這東西有什麼玄機了。”
“萬一裡麵裝著毒藥呢?”薛清茵這會兒滿腦子都是自己曾經看過的宮鬥文橋段。
宣王道“不會。這上麵數處鏤空作引香之用,盛不下什麼東西。若塞入一枚蠟丸,正合適。”
不過話是這樣說。
他屈指拆開香囊的時候,還是抬手一擋,叫薛清茵往後躲了躲。
隻聽一聲輕響,香囊的機括彈開,露出裡頭的形狀來。
薛清茵探頭一瞧,和她在博物館裡瞧見過的葡萄花鳥紋銀香囊很是相似!
也正如宣王所說,在本該盛香料的地方,被塞入了一枚蠟丸。
宣王利索地捏碎蠟丸,露出裡頭一張更細小的紙條。
可把薛清茵給好奇壞了,連忙貼近了去看。
整個人都快黏宣王的胳膊上去了。
卻見細小的紙條上,用蠅頭小楷先寫救我。
而後又被筆墨劃去。
便沒了下文。
看得薛清茵很不舒服。
抓心撓肺的。
再聯想到今日那小宮娥學狗叫的可憐模樣,她心裡便更覺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