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點頭“這樣才好。若是推來推去,反而不爽利。”
寧確這下知道了,這位夫人不喜歡那些個囉嗦又推讓的。
進了門。
柳修遠幾人還在呢。
“見過夫人。”他們客客氣氣地行了禮。
薛夫人驚詫道“這些字畫竟這樣費功夫?還要勞諸位留在莊子上?”
畫師點頭“非一日之功。”
柳修遠在一旁笑道“那我倒是早早完成了,隻是這莊子上待著舒坦,一時舍不得走,叫夫人看笑話了。”
“無妨,柳先生多住些時日,願意留多久便是多久。”薛夫人對柳修遠這樣有真才實學而又謙遜的人,還是極有好感的。
這樣的人住在莊子上,都能沾幾分文氣嘛。
柳修遠馬上關心了一句“夫人今日到莊子上來……”
薛夫人道“避暑。”
柳修遠覺得奇怪。離入夏還早呢,這是避哪門子的暑?
寧確也覺得不對勁,但又不好直接問。
柳修遠沒想太多,當即道“那一會兒夫人還玩牌嗎?”
“玩。”薛夫人想也不想就道。
脫離了薛家那些個瑣事,如今女兒也不在身邊,薛夫人正覺無趣呢。
寧確忙插了聲“恐怕要尋一清幽之地……”
薛夫人反應過來“哦對。那就晚些時候再說,我記得後山的半山腰有個亭子……”
寧確忙道“那極好!”反正不要有這樣多的人就是了。
柳修遠來了興致,湊熱鬨道“這是要做什麼?”
柳修遠年紀輕,薛夫人看他就如同在看優秀的年輕後輩。
她便極有耐心地答道“你不知道吧?這位寧先生是道士。他會測字算卦。”
柳修遠驚訝出聲“是嗎?”
寧確有些頭痛。
柳修遠緊跟著又道“我寫的字,其筆鋒變幻多端,風格迥異。這樣也能測嗎?”
說不能,在夫人跟前顯得太沒本事。說能,難免又多一個柳修遠。
此時擺在寧確麵前的難題,簡直比要他治理一州還難。
好在這時候柳修遠搓了搓指尖,坐回去道“我還是再刻點木頭吧。”
寧確舒了口氣,跟著薛夫人到了半山腰。
林老爺幾乎是緊挨著後腳到了莊子上。
他不知寧確已經來了,安置好工匠之後,便與柳修遠幾個坐一處閒話去了。
那廂薛夫人安坐以後,便見寧確從隨身的箱子裡,取出了筆墨紙硯等物。
很像那個樣子。
“請夫人先寫一個字。”寧確道。
薛夫人麵上飛快地掠過一點局促之色,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她垂眸道“我的字……不怎麼樣。”
畢竟是商賈出身。
她的父親請過幾個讀書先生,但並非是要他們兄妹幾個真學出什麼名堂。而是盼望著他們多結識些達官貴人。如薛夫人這樣嫁給了薛成棟的,對於許家來說便是“學有所成”了!
寧確忙道“我的字也一般。隻有如柳先生那樣的大家,字才是一絕。但我等又何必一定要做那萬裡挑一的書法大家呢?字,落於紙上,能辨認即可。”
薛夫人笑了“對!”
說罷,這才提筆落字。
此時皇宮裡。
薛清茵正在和四公主說話。
“你陪陛下用膳,卻叫上我?”四公主麵露驚愕。
薛清茵點頭。
這不是還得避個嫌嘛,想著叫四公主正不錯。因為她明麵上屬於是婉貴妃的人。
“和陛下一同用膳,你不覺得難受?”四公主驚奇道。
“哪裡難受?”薛清茵疑惑反問。
“桌上的氣氛寂靜得像是要入土了。叫人大氣也不敢喘。不自在得很。”
“你們本該是親人,為何要怕?”
“你……不懂。”四公主壓低了聲音,生怕被彆人聽見,她道“皇家哪裡有親人?”
薛清茵也壓低了聲音“正因為如此,你麵上才更應當視陛下為親人啊。”
四公主愣住了。
薛清茵又道“不過是坐在一處吃一頓飯,但明日你走出去,彆人便會知曉,四公主在陛下那裡還是很得寵愛的。你看,一頓飯能給你換來很多東西。為什麼不換?”
四公主張張嘴,卻發現好像,沒錯,是這麼個道理。
她登時眼圈兒一紅“還是你……為我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