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嬌嬌!
前腳薛成棟和許芷和離的消息傳出去,後腳許芷要在許家舉辦賞花宴的消息,也跟著傳開了。
“她瘋了?人家若是叫夫家休棄了,隻恨不得躲起來才好呢。”
“拉拉扯扯這些年,薛家到底受不了她了。”
“近來宣王側妃不是有孕了?薛家卻敢在這樣的時候和離,連宣王的麵子也不顧了。可見是徹底忍不下她了。”
“薛侍郎我是見過幾麵的,是個儒雅的人物。時下哪個官員不愛去平康裡呢?偏他不愛去。也算個難得人物了。”
梁朝上至官員下至文士,狎妓成風,這所謂“平康裡”便是花街柳巷的所在。
“是啊,說來說去,隻不過是當年那個妾室行事歹毒,滿腹蛇蠍。不是後來被打死了嗎?薛侍郎未曾有半點心軟呢。”
“鬨到這樣難堪的地步,誰會登一個商人的門去赴她許芷的那勞什子的賞花宴呢?”
“除非宣王側妃親自出麵……”
“但這般腆著臉,就為給被休棄的母親壯聲勢,豈不是反而丟了宣王府的臉麵?”
京中女眷私底下議論得分外熱切。
近來京中氣氛緊張,這倒是個難得輕鬆的話題了。
議論的人多了,也就瞞不過許家人的耳朵。
舅媽桂氏先開始著急上火了。
這最大的問題便是……
“咱們家裡哪有花可賞啊?”桂氏苦著臉,但又不敢埋怨,隻能結結巴巴地道“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清茵是怎麼想的?”
“是啊,沒花。”許芷也納悶呢。
但她很快就堅定地道“清茵既然這麼做了,那自然有她的道理。”
桂氏聞聲,心裡也隻得默默流淚。
好吧,大不了便是咱們跟著一塊兒丟臉罷了。
沒準兒清茵事後還會補償他們呢……清茵一向厚道,連莊子上的仆役都有賞銀拿呢!
桂氏吸了口氣,轉頭吩咐那些個呆呆傻傻的下人“煮壺茶來吧……”
這得想想上哪兒臨時買花去啊。
也不管花醜還是好看了,反正得弄幾株吧。
下人應聲去煮茶。
煮的還是從莊子上拿回來的茶。
桂氏道“這個什麼蘭妃茶,煮給姑奶奶喝就是了,我還是喝原先的。”
許芷見狀,不由問“嫂子是喝不慣?”
桂氏訕訕笑道“哪裡是喝不慣呢?那個蘭妃茶確實好喝。那淡淡香氣,咱也沒讀過幾個書,形容也形容不來,總之是極好的。可就是因為它好,才顯得珍奇啊!”
桂氏像是怕許芷不快,看了看她的臉色,才接著道“如今……如今你哥他,正是拿外甥女這蘭妃茶在外頭吊人胃口呢。那些個高傲的王公貴族,就得拿珍奇之物作禮,才能叫人家高看一眼。這樣金子般的東西,可得省著些。”
許芷聽了哭笑不得。
她聽完也沒疑心桂氏是借故討要更多,畢竟桂氏的腦子沒那麼好用……
許芷大方道“改日你們自己和清茵說,讓她多拿些給你們,不拿到外頭去,咱們自個兒喝喝還能缺那一口嗎?”
她現在懂了個道理,就算是親人,也要分人家甜頭吃的。而不能拿這個去論證人家的親情是不是出自真心。
話說到這裡,有小廝來報了。
“夫人,姑奶奶,外頭……”
“是清茵來了?”桂氏雙眼一亮。
“不、不是。”
桂氏的表情一下暗淡了下去。
小廝上氣不接下氣道“來的,是個自稱姓林的儒客,說……說是來送花的。”
桂氏一呆,這下滿臉都寫著心花怒放“快,快,還不快請進門來!”
許芷也忍不住笑罵道“你們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將氣兒喘勻了再說話?”
“可不是,這一天天的淨吊著人這一顆心了。”桂氏嘴上也罵,但嘴角那抹笑卻是怎麼也下不去了。
沒多久,那林姓儒客就被引進了門。
他立在花廳外的石階下,並沒有進門,而是先客客氣氣地拜了拜“聽聞夫人要辦賞花宴,這便厚顏前來送花。”
許芷聞聲跨出門去,驚訝笑道“原來是林老爺。”
林老爺抬起臉來笑道“是,是我。”
“難怪清茵胸有成竹,彆的話一概不說。我還記得林老爺府上花草山水都是一絕!”許芷驚喜道。
林老爺哈哈大笑,這會兒也不客氣,捋著胡須道“正是正是,夫人有所不知,我侍弄蘭花最有一手!”
便是桂氏這個沒甚學識的,也禁不住出聲感歎“蘭花好!蘭花好!自古誰人不愛蘭花?”
“一乾一華而香有餘者蘭,一乾五七華而香不足者蕙。黃公在《幽芳亭》中這般誇讚它。聖人更稱其有‘王者之香’。”林老爺款款道來。
桂氏前頭聽不懂,但後頭聽明白了。
反正就是特彆厲害就對了。
她激動得拾級而下“真是好東西……”
林老爺點頭“是啊,我這回送來的瓣蓮蘭花,實乃名品中的名品,此外,還有淩霜冒寒吐芳之稱,飽受文士推崇的寒蘭,還有滇中第一梅的梅瓣蘭……這其中有兩盆,乃是我從友人那裡取來的。”
他交友廣闊,也就是在這時候發揮作用了。
這廂桂氏聽得都快昏過去了。
麵上激動之色掩也掩不住。
要知曉,這蘭花就和柳修遠的字一樣,價值千金難求。
蘭花脆弱,愈是名貴之種,愈是很難培育存活。
那些個貴夫人家中,能有一盆瓣蓮蘭花,都已經是能稱道許久的事了!
否則林老爺怎會讓人請寧確去鑒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