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許芷的見識竟然比她們更廣了?
“此為複色牡丹,先是在河南府培育而成。但沒記錯的話,隻培育出了一株……卻是到了夫人手中。”盧書儀道。
她這話也算是不著痕跡地捧了下許芷。
果然,其餘人聽了之後才知曉此物究竟珍貴到了何等的地步。
連姚黃魏紫都要遜色三分。
“不知可是宣王側妃做主尋來的?”有人大著膽子直接了當地問。
“不是。”許芷笑道“隻是交友廣闊了些,自然有些友人會送花來。”
“此乃禦品吧。”突地又有不知哪家的夫人,指著那幾盆被豔壓的唐蒲道。
眾人聞聲回神,一時都將目光集中了過去。
“是,是禦品。花盆的盆身上有敕造的字符。”
“禦品?竟然是禦品?”
若說方才隻是出自對風雅事物和珍稀事物的驚歎。
眼下眾人是當真嫉妒了。
隻憑一個薛清茵,許芷便能借風而起到這等地步!
這還隻不過是個側妃罷了。
先前魏王妃有孕也受寵吧,但也沒離譜到連她親娘都跟著受益的地步啊……
賞花宴的氣氛登時被推向了高潮。
薛清茵到的時候都差點以為走錯了門。
“人怎麼這麼多?”
社恐都要犯了。
“側妃沒有料想到這一幕出現嗎?”陪侍左右的宮人忍不住笑道。
薛清茵咂嘴“想過必然不缺客人,但沒想到……效果竟這樣好。”
“宣王側妃來了。”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登時眾人回眸。
身上有品級且品級高的就不必行禮了。但並非誥命夫人的,見了薛清茵自然要恭恭敬敬地行禮。
薛清茵坐得遠遠的,道“你們賞花就是,不必顧及我,我近來總胸中發悶,自個兒聞聞花香氣便好。”
眾人連忙點頭應是。
他們也不敢接近她。
萬一她滑一跤,誰都擔當不起。
唯有盧書儀到了近前。
她關切道“側妃胸悶?”
薛清茵也覺得奇怪,她怎麼在此?還主動來說話?
若盧書儀聰明些,就該知道眼下不能沾上她啊。
萬一她要是個壞的,馬上裝作盧書儀推搡了自己,盧書儀不就完蛋啦?
“嗯,是有些,但我身體素來不好,也沒什麼奇怪的。”薛清茵低聲道。
“我為側妃誦經吧,可解胸悶乏力之苦。”盧書儀又道。
“誦經?”薛清茵麵露疑惑。
“誦道家經。”盧書儀說到此處,露出苦笑,道“我前些日子總是驚厥不振,後來母親陪我到道觀中求符。靈犀道人說我天生靈慧,與道家有緣,合該做個道姑才是。”
“哦,側妃不知道靈犀道人是誰?他有天師之名,受皇室禮遇,雖無實名,但位同國師。側妃知道他說出口的話,分量有多重嗎?”
薛清茵怔了下。
跟袁天罡差不多是吧?
……懂了。
這樣的人說她做道姑,比當初滿城傳言她要做宣王妃還恐怖。
這話會真害得她嫁不出去,恐怕她真得去做道姑了!
所以盧書儀是疑心她動的手?
不對。
盧書儀沒那麼蠢。
薛清茵目光微動……
既是位同國師,誰人能輕易驅使?隻有皇帝。
那是皇帝的意思。
梁德帝這一手夠狠的……
那盧書儀是想……
“同為女子,側妃也應當知曉,去了山上做道姑,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吧。”盧書儀眼底湧現一分淚意。
“我本是父母掌上明珠,他們引我為傲。可今日呢?等到我真要去做道姑了。便也無人在意我了。盧家不缺女兒。”
薛清茵皺眉。
這是求到她這裡來了……
這時候下人端了點心和茶水上來。
盧書儀當即彆過了頭去,不願叫人看見自己臉上的淚水。
薛清茵端起了茶。
今日許家府上煮的乃是烏梅子茶,帶點酸甜味兒。
薛清茵抿了一口。
呀呸呸……
什麼東西。
上次不是教過他們了?怎的還如此難喝?
薛清茵將茶杯放下,轉而將點心往盧書儀麵前推了推“……你要不先來一口?”
盧書儀“……”
她將頭轉回來,還想說話。
但目光卻更先定格在了那杯烏梅子茶上。
盧書儀神色大變,一下打碎了茶盞“有麝香和紅花!”
薛清茵“嘔。”
難怪這麼難喝。
這會兒她是不是該捂肚子倒地上了?
可是地上鋪的是青石磚啊!
那多硬,多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