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子旭納悶,您這醋得好像沒對地方啊!
“書儀不敢。”盧書儀沉聲道。
但她臉上分明還寫著幾分倔強。似是鐵了心最後為自己一博。
“你生在盧家,看儘了富貴榮華、權勢地位,自恃聰明。你看不見高牆紅瓦間,正是一道道規矩,枷鎖,將人框束起來,最終都變作一樣的形狀。你喜歡,她不喜歡,本王也不屑。”
“怎會是框束?”盧書儀激動地辯解道,“自先賢著下周禮,世間方才有了士大夫與庶民的分彆,方才有了君子之道,方才有了可以效之的禮法。”
乾子旭麵露古怪,忍不住側耳認認真真地聽了起來,像是想知道究竟誰說的才是“正道”。
宣王這廂隻是冰冷地看了盧書儀一眼,問她“你為何不想做道姑?”
“我……”
“這便是加束在你身上的規矩,你為何又不肯遵守?”
“我……我從頭到尾都不知曉自己犯了錯。我並非犯錯,卻落得這般下場,我自然不服……”
“何為規矩?當它把持在旁人手中的時候,他說你錯了,你便是錯了。你還不懂這個道理嗎?”
盧書儀神色怔忡,一時語塞。
“你自己不願服輸,卻反過來想剪去彆人的傲骨,要彆人同你一樣接受規訓,不覺得可笑嗎?”
盧書儀徹底說不出話了。
隻覺得周身的皮膚都跟著刺痛起來。
“宣王妃隻此一個,她驕縱也好,頑劣也罷,她不需要接受任何人的修剪。”宣王似是有些不耐了,便站起身來,也要去接薛清茵。
“可世道……容得下她嗎?”
“若有容不下那日,當是本王死了。”
盧書儀的身形驟然委頓下去,她沒有再開口。
宣王也沒有說。
他們都太小瞧了薛清茵。
就算他死了那日,她大抵也隻會是表麵順從,內裡卻是鮮活的一團光亮。那光亮永遠不會融入這世間。
宣王往前行去,待走到花園門口時,他頓了下,語氣漠然道“還有一事,許家賞花宴後,本王命人攜賞賜抵了盧府,並告知府上,你若在京城相中彆家公子,可請靈犀道人為你更改命批,賜你一樁道婚。……不過今日看來,盧府上下並未告知你此事。”
盧書儀呆在那裡,動了動唇,還是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她太了解自己的父母親人了。
他們愛他,但更愛這個龐大的家族。
沒有告訴她,不過是以為她在宣王這裡還有些緣分,仍有圖謀的餘地罷了。
隻是誰也沒想到,皇帝那麼快就下旨將薛清茵立為了正妃。
這會兒心緒複雜的倒也不止盧書儀一個。
乾子旭暗暗咬了咬後槽牙,並在心底罵了幾聲臟話。
……宣王竟還是個情種?
那這怎麼搞?
怎麼搞!
宣王到門口去時,正趕上薛清茵姍姍來遲。
一乾官員先跪再拜“見過宣王妃。”
薛清茵探出頭來,笑盈盈道“我行過諸多州縣,還未曾有諸位這樣熱情相迎的呢?”
聽了這話,眾人隻覺得腦子一昏,麵上發紅,還心虛。
唉,直接說見過那麼多人,偏就他們這麼笨,不知死活弄什麼舞姬故人的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