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見過的那些人,早就死得差不多了……
竇建宏心中大為震動,情緒如海浪般翻湧。
為了假作不在意,他隻能挪開一點目光,轉而盯住了宣王妃的動作。
薛清茵蔥白似的手指,搭住香囊邊緣,掏了兩下,取出一張符紙來,遞給竇建宏“喏,符紙在此。帶給宣王吧。”
竇建宏也是個不懂道家符紙的,不然一眼就會發現這玩意兒是求子符。
啊,不錯,正是上回薛清茵誤送出去那張,廢物利用了。
宣王見了便會明白。
竇建宏小心翼翼地收起符紙,笑道“那屬下這就出去傳遞符紙……”
“嗯,你一會兒回來,咱們再說說要怎麼防孟族偷襲。”
“是。”
竇建宏出去將符紙交給了下屬,又像模像樣地吩咐了人“速速回京稟報陛下。”
他的下屬幾人對視一眼,各自散去。
竇建宏很快又回到了薛清茵跟前。
“敢問王妃,如今留在王妃身邊護佑的可是王府親衛?”
薛清茵點頭,但心下納悶,他們沒見過玄甲衛?
不知道還有玄甲衛在?
竇建宏接著道“若是行得通,請王妃將管束他們之權交予我如何?我會為他們排兵布陣,圍繞這座宅院建立起防禦,保管那孟族無法趁虛而入。”
薛清茵笑道“你覺得你智比宣王?”
“這……王妃何出此言?”
“殿下走之前自然是安置妥當了,何須竇校尉再來排兵布陣呢?”
竇建宏訕笑道“我更熟知孟族,這才……”
“竇校尉實在為我著想啊。”薛清茵突然感歎道。
“都是陛下吩咐的。”
“那也是陛下叫你盯著我腰間這虎符目不轉睛瞧的嗎?”
氣氛驟然凝滯。
玄甲衛一手按刀,一手按住了袖箭的機關。
竇建宏像是被釘在了那裡一般,麵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滾落。
熱。
太熱了。
竇建宏麵上肌肉牽動,擠出一個笑容來,他道“那不是。隻是小人不曾見過這樣怪異的虎符,才多瞧了幾眼。王妃能為小人解惑嗎?此物從何處來?”
薛清茵緩緩吐出聲音“此乃遺物。”
竇建宏麵上的肌肉又控製不住地抽動了下。
他語氣有了些許的變化,變得緊迫些了“遺物?可是據小人所知,王妃的父母俱在,何來遺物之說?”
薛清茵一點點露出笑容“此乃意外所得,怎麼?竇校尉似乎知道它的來曆?”
竇建宏想說,又忍住了。
他感覺到宣王妃在試探他了。
他搖頭道“小人哪裡見過什麼世麵?也實在不知。”
“不過我想既是虎符,那想必是用來號令軍隊的。不知能號令哪隻軍隊呢……”薛清茵解下虎符,勾在手指間,輕輕晃動起來。
竇建宏生怕她給砸了,一顆心瞬間提到了。
連目光也全然不受控地跟隨著晃動起來。
“若能號令竇校尉這樣的人物就好了。”薛清茵慢吞吞道。
竇建宏忙道“無須虎符,王妃也能號令我。”
“是嗎?若我令你自戕,你也願意?”薛清茵驟然合掌,攥住了那塊虎符。
“王妃這是何意?”竇建宏失聲喊道。
薛清茵問他“核桃餅好吃嗎?”
竇建宏這下是真繃不住了,臉色驟變,想也不想就抬手去摳自己的嗓子眼兒。
這時候薛清茵聽見了一陣吵嚷的,亂糟糟的聲音。
那聲音漸漸逼近,像是在喊打喊殺。
薛清茵撇嘴,看了一眼玄甲衛。
玄甲衛悍然抽刀,一個飛撲上去。
“留心著點,反正他中毒了,彆一刀弄死了。”薛清茵的聲音輕飄飄響起。
竇建宏頓時摳嗓子眼兒摳得更凶了,他反複嘔吐,吐出食物,水,直到吐出來的東西都變成了黃綠色他也不敢停。
玄甲衛輕輕鬆鬆便將他壓製在地,拿繩子將他一捆。
竇建宏一邊吐一邊大喊“王妃這是做什麼?為何下毒害我?難道王妃與宣王是要謀反嗎?”
薛清茵摸出手帕輕掩住口鼻,後退半步“還裝?你們是章太子舊人,與孟族裡應外合攻打益州。如今連我也想抓。”
竇建宏一頓。
薛清茵輕飄飄地道“對啦,你沒中毒。我嚇你的……我怎麼知道你要來,用腦子想想。”
竇建宏反應過來。
騙他摳喉嚨,是為了讓他受限於求生本能,周圍護衛便可以更快更輕鬆地拿下他!
他抬頭看向薛清茵,雙目帶著血絲。
他歎了一聲“我不該小瞧女子。”
此時。
司馬等人方才率著人逼近宅院。
邱司馬都要哭了,他哽咽喊道“恐怕宣王妃已經遭遇不測,爾等隨我殺進去……反正咱們也彆想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