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知道,原來薛清茵的大哥竟然是當今聖上的私生子!
她才知道,原來薛清茵並不是那樣的嬌弱……
這廂的薛清茵沉默了下,腦中飛快地轉起來。
農戶說得很清楚,無人帶路,在山林中會迷失方向。
“先去有水的地方。”薛清茵道。
喬心玉也是個聰明人,她知道那是為了優先保證她們能活下來。
她問“去那條小溪?”
薛清茵搖頭“得更遠些。”
喬心玉點頭,帶路走在前。
薛清茵猶豫了下,還是問她“嚇著你沒有?”
喬心玉“沒有。……你……很果決。我還以為會是我先死在你大哥的手中。”
薛清茵吐了口氣“今日你聽見的事……”
喬心玉忙道“隻你我知曉。他的身份我若透露出去,也不會為皇家所容。”
薛清茵放心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許多。
等又往前麵走了幾步。
薛清茵突地想起來問“你懷著身孕,這樣走……不妨事嗎?”
喬心玉看著她“你不也忍受著一樣的苦楚嗎?”
薛清茵“我沒有。”
喬心玉一愣“……那一胎到底還是沒保住?”話出口,喬心玉就發覺到這邏輯不通了。
她沉默片刻,輕聲問“是假的?”
“嗯,假的。”薛清茵應得特彆利落,她道“所以我應當還是能照顧你一下吧?”
薛清茵也不是很肯定。
她想,還好把阿卓和雲朵帶上了!
喬心玉那廂艱難地消化著這兩日受到的種種巨大衝擊……
她道“我還好。”
她說完看了看薛清茵。見薛清茵還提著那把刀,走得跌跌撞撞。
喬心玉道“把刀給我吧。”
她說著頓了下,忙又補充道“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若你大哥,不……”喬心玉一時不知該怎麼稱呼。
薛清茵無所謂地道“你接著說。”
喬心玉點點頭“若你大哥的手下一直跟著,等發現你大哥死了之後,肯定會來追殺我們報仇。你使刀想必有些吃力,我學過些招式,不如交到我手中……”
薛清茵臉紅了紅。
喬心玉也看出來她方才捅刀捅得很勉強了啊。
但有什麼法子?她彆說殺人了,她連雞都沒殺過。
薛清茵大大方方地將刀遞了出去,又問“你當真不會累著嗎?”
喬心玉沉默地吐了口氣,道“實不相瞞,這兩日反而是我這段時日裡最好過的了。我的父親興許已經到了宣王營中,很快他會回去和我的母親團聚。……魏王死了,對我也是一件好事。”
“心上若無負累,又怎會疲憊?”她道。
薛清茵放了心“那便好。”
她們再沒說話。
纖細的背影在月光下,相攜而去。
就在她們離去後不久,便有人來到趕到了山洞附近。
“有血。”
“難道是孟族人追到這裡來了?”
“不可能,我們守在必經之路上。”
幾人低聲說著話,一邊說一邊往洞中走去。
然後他們的步子一頓,驟然變了臉色。
一道削瘦的身影倒伏在稻草堆上,血深深地浸入了稻草間。
“主人!”他們飛撲上去,觸手濕潤。
他們勉力將賀鬆寧扶起來,心驚膽戰地伸出手“……沒、沒氣了。”
其餘人聞聲,頓時麵如死灰。
“是何人殺了主人?”
“難道是大姑娘?”
“不,不該!定是那魏王側妃先趁勢殺人,再帶走了大姑娘!”
“不錯,那魏王側妃的父親是益州節度使,她定然也跟著學過兩手功夫……”
他們語氣冰冷地說著,便起身要去追人。
這時本該死去的男人驟然抓緊了身邊人的袖口,他坐起身,整個背弓起來,額上青筋暴突。
他張大嘴,連吐了幾口血出來。
胸口微弱地起伏。
但的的確確……還活著。
他們驚了一跳“主人?”
賀鬆寧的麵容幾乎融入黑暗一體,隻下巴上一點血跡被月光照亮了。
他喃喃道“學得極好。”
走時還不忘再對著他補一刀。
“你哪裡柔弱……你與我,難道不該是……一樣的人嗎?你這樣狠得下心……”
賀鬆寧陰沉沉地笑了笑“在你蠱惑著我,叫我方才生出念頭,想要擁有一個正常的家時,你便一刀儘數斬斷。”
“你的狠並不輸我啊……清茵。”
他們聽見主人的口中吐出了大姑娘的名字,頓時頭皮一麻,無措地頓在了那裡。
賀鬆寧艱難地轉動著頭,動了動唇“不……不必追。”
她說得沒錯。
當她裝作柔弱時,他才分她半分柔情。還遠不及他對薛清荷……
但他對薛清荷的喜歡,也沒什麼兩樣。
不過是他疑心病下,對柔弱可憐的東西,生出的本能憐惜。因為隻有那弱小無害之物,才能真正叫他安心。
而當她徹底撕下偽裝……
他驟然明白了。
弱小無害的東西也並不能使他安心。
那不是喜歡,更不摻半分愛意。
“你這樣懂我種種心思,你我如此相似,你才應當是站在我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