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位還算鎮定,道“陛下身體尚無異狀。”
“尚無……”梁德帝品味著這兩個字,“也就是說,指不準哪一日朕便也病倒了是嗎?”
“……是。”
梁德帝沒有發怒。
他隻是沉著臉,許久都沒有說話。
為何偏偏是在這樣的時候?
在宣王即將回京的時候……
他若病倒……隻怕……不。朕不該這樣想宣王。
“你們翻過先帝在時的典籍了?”梁德帝問。
“是……”
“朕記得當時的典籍之中寫,得之必死,諸醫無能療者。”
“……是。”他們的聲音這才有了點顫抖。
“疫病不會無端而起……查!給朕嚴查!”梁德帝臉色一厲。
豐城。
薛清茵咬了一口杏乾,酸得她眼睛都眯一塊兒了。
但她還是一口接一口吃了下去,有種自虐式的上癮。等吃過了這東西,一會兒再用飯,便能吃得下去了。
宣王這時推門進來。
薛清茵懶洋洋起身。
這路上一晃近三月的功夫,她的肚子已然顯懷。像扣了個鼓鼓的瓜皮上去,薛清茵心道。
“茵茵。”宣王走到她跟前,攤開了手掌。
他掌心躺著一塊蝶形玉。
薛清茵伸手接過來,驚訝道“真是暖的?”
入豐城時,她坐在茶館裡聽人家講豐城裡的擁翠居有塊蝶形暖玉,觸之溫熱,還講了這塊玉背後一段淒美動人的故事。
薛清茵有些興致,想去那個擁翠居瞧瞧。
但外頭突然下起了雪,玄甲衛他們護著她回到了住處,宣王便不動聲色地去將蝶形玉買了來。
薛清茵有些不好意思。
因為這玩意兒她玩兩天就會不感興趣了……
這一路上宣王也不知道給買了多少她隨口問起的東西。
薛清茵扣下玉,咬著筷子,低聲道“都這麼近了,咱們不進京嗎?”
宣王抬手親自為她布菜,一邊低聲安撫她道“茵茵再等幾日。”
一開始他們走得慢,是薛清茵也怕自己的身子遭不住。
但如今……
“宋禦醫說我身子養得極好,胎象很是穩固……”薛清茵歪頭看了看他。
“不急。”宣王往她碗裡夾菜。
薛清茵忙道“這兩日不愛吃這個雞湯筍了,覺得腥氣。”
宣王立即命人撤下。
薛清茵指著桌上另一道梨湯,道“這個吃著新鮮。”
宣王應聲“嗯,我記住了。”
薛清茵哭笑不得“你記什麼呀?我這些日子裡,口味變來變去,我自己都說不準。有什麼好記的?”
杜鴻雪小心翼翼道“因為要早些備食材啊。”
“嗯?”薛清茵扭過頭。
杜鴻雪窺了窺宣王的臉色,這才敢繼續往下道“就如這筍,冬日裡相當難得。但凡王妃喜歡的,都要提前兩日備下,這樣王妃哪日半夜想起來,也才能吃著。不喜歡倒無妨,就怕哪日喜歡的食物尋不著……”
薛清茵舔了下唇,猛然意識到……
對啊。
這會兒可不是物流極其發達的後世。
她要吃什麼,那可不得統統記下來,提前備好嗎?
何況這入了冬,他們又是一直在路上,雖然走得慢,但也是在旅途中,有些食物就更難尋了。
還得防著被霜打壞了。
薛清茵歎道“我如今被養得這樣好,儘都是殿下的功勞啊。”
她說著,扭頭又看杜鴻雪等人,盈盈笑道“你們也該有賞!”
杜鴻雪麵上一紅,連道“不敢。”直說王妃能好那便好了!
天知道先前王妃吐個昏天暗地的時候,彆說他們殿下的臉色難看得要命了,他們一個個也夠牽掛的。
薛清茵還是掏了些金瓜子給他們,隨即身子一歪,要往宣王身上靠。
宣王一把按住她“我換身衣裳,有些寒氣。”
薛清茵驚訝道“怎麼?淋了雪了?”
杜鴻雪在後頭道“今個兒風大,傘壞了。”
薛清茵蹙起眉“趕緊沐浴更衣去,我自個兒坐這裡吃就是了。”
宣王隻得起身。
薛清茵一下倒是忘了接著問,為何眼下不急著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