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怎麼同她那好女婿扯上了乾係?
許芷納悶道“他人都不在京城,如何下棋?”
“是啊,這便正是他的高明之處……”
也是他的可怖之處。隻是寧確將這後半句話吞進了腹中。
寧確留意到許芷麵上的茫然,便耐心地同她解說起來“方紹也好,其他登門說親的什麼縣令之女也好。你也知道這其中有陰謀。”
“不錯。”
“殿下想必也知道,這是衝著宣王府來的。但殿下能直接下令,不準許家與京中其他人家聯姻嗎?”
“……不能。”
寧確點頭“是,這太過強橫霸道了。許家人也未必會聽,甚至可能還會想,怎麼就隻允許你的女兒飛黃騰達,而不允許他們翻身躍龍門。
“於是在方紹接近許姑娘的時候,這個慧娘也接近了方紹。
“以慧娘來揭穿方紹的真麵目固然有效。但許姑娘心下肯定會很痛苦,長久都會懷疑自己不值得被人喜歡,彆人對她的好都是另有所圖。何況,推掉了方紹這門親,那些什麼縣令之女又該如何推掉呢?難道每一個身邊都要安排一個慧娘這樣的人嗎?”
寧確一口氣說到這裡,呼吸頓時都輕了輕,隨即緩緩道“他便讓方紹去死,引出骨蒸病。”
“疫病起,多死那麼幾個人,是很正常的事。
“誰能不怕死呢?兩三月內,都無人敢再登門說媒。兩三個月後,疫病消失,嫁娶自由,絲毫不受影響。”
“慧娘也是一早準備好的,絕不會有人冤枉到許姑娘的頭上。”
“但還不夠……”
寧確一邊說,一邊陷入沉思,低聲道“宣王以疫病作幌子,絕不會隻是收拾這幾個人便停手……他還要借慧娘引出什麼來,他要……做什麼?”
寧確畢竟對宣王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他雖然站在了宣王的陣營之中,但雙方並不曾真正交流過。
寧確意識到自己有些忽視了許芷,連忙抬頭去看她。
卻見許芷也正在看他。
“我自言自語說了太多話……”寧確歉然道。
許芷爽快地一擺手“我聽懂了些,不論如何,隻要這是宣王的手筆,那我也就不必憂心清茵的安危了。”
寧確頓時放鬆下來“是,不必憂心。宣王殿下……應當會將她護得很好。”
寧確說完,發現許芷還在看他,他頓時呼吸又輕了許多。
“夫人……為何看我?是我今日亂了發冠?”寧確緊張起來。
許芷道“我瞧你有些不同。”
寧確更緊張了“何處不同?”
許芷沒說話。
何處不同?與薛成棟大不同。
她與薛成棟自然也曾真心喜歡過。但她出身商賈之家,胸中學識淺薄些,少年人的愛慕隨著年歲遷移而日漸消磨,剩下的便是二人常說不到一處去。
薛成棟知她不懂朝堂種種。
她也不耐應付薛家後宅之爭。
他們不會談論起這些話……
寧確怪就怪在,他明知許芷不懂,但還是要講給她聽。
“還是要多謝你。”許芷道。
“此乃宣王神機妙算,我未能出上力氣,夫人不必謝我。”
“宣王再厲害,我也看不透他的手段,總歸要牽腸掛肚。”
寧確動了動唇,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謝的是他的寬慰有力。
寧確腦中突地有個念頭升了起來,他厚著臉皮問道“我待夫人的情意……”
許芷有些坐不住,大抵是不耐聽這樣肉麻的話。
寧確小心翼翼地說完了後半句“除夫人身邊的人知曉外……宣王妃是不是也知曉?”
許芷有些羞惱,但還是道“是,清茵一早便瞧出來了。”她說著,還有些咬牙切齒“你也該藏一藏……”
當初薛成棟都一眼看出來了。
要不是薛成棟先行點破,清茵估計也不會告訴她,她指不準什麼時候才能知道呢。
寧確又問“王妃與宣王之親密,想必二人間少有秘密。”
許芷道“應當是的。”
寧確笑了起來“此乃一箭雙雕是也。”
許芷滿臉困惑“什麼?”
寧確實在難按激動之情,他躬身朝京城外的方向遙遙一拜道“宣王殿下大恩,我沒齒難忘。”
危難處方才見真情,也試出真心。
若無此良機,他恐怕得熬上八百年方才能有妻。
許芷見他動作,一頭霧水。
什麼大恩?
這下寧確怎麼不同她細細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