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帝掀了掀眼皮“若是砸這些東西,何不直接讓朕賞賜給你?那樣更值當。”
薛清茵撇嘴“不要了,不稀罕。”
她說著在殿中氣衝衝地轉了一圈兒,走到另一張桌案前。
那桌案上堆著筆墨紙硯,堆著書……平日不批奏折時,梁德帝會在這裡寫字,翻翻書。
薛清茵頓住腳步,順手抓起一物就要砸。
梁德帝眼皮重重一跳,起了身“……薛清茵!朕的私章你也砸?”
薛清茵順手揣自己兜裡。
梁德帝“……”“拿出來,這個不容得你玩笑。”
他說完,起身走到了薛清茵麵前去。
薛清茵這才不情不願地還給了他。
梁德帝麵色稍霽,他道“坐下。”
薛清茵一屁股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梁德帝這會兒也不同她計較規矩了。
到底是不同的,若是賀鬆寧,又或是宣王,他們但凡敢坐這裡,那都是大不同的。
便是魏王生前受寵,也絕不敢說坐他爹的位置。
你知道嗎?你今日種種大不敬的舉止,足夠殺十次頭了。
這恐嚇的話到了嘴邊,梁德帝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
“薛寧嚇著你了?”梁德帝問。
“被自己大哥抱住,口口聲聲說喜歡,還要親我,誰能不被嚇著?”薛清茵生氣道。
梁德帝“……”
的確是太心急了。
“你心中一定很好奇,朕為何會幫他。”梁德帝起了個頭,終於說到了正事,“他其實是朕的兒子,此事你父親也知道。”
“薛寧生母早亡,朕有些虧欠他。”梁德帝道。
薛清茵露出震驚之色“你虧欠他,便拿我去填補嗎?”
“你想一想,魏王妃敢在朕麵前如此行事嗎?喬心玉誕下了魏王唯一的血脈,她敢在皇宮中肆意妄為嗎?……不說她們,四公主敢嗎?金雀公主又敢嗎?”梁德帝反問她。
薛清茵嘟噥道“那是她們太慫了。”
梁德帝既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是,是,你這樣說倒也沒錯。她們行事戰戰兢兢,的確是不敢越矩。但你能在宮中橫著走,乃至讓禁衛為你做臉麵……是因為你膽大嗎?”
梁德帝語氣微凜“是因為朕縱容了你。”
薛清茵抓住桌上的筆,手指用力氣掐了兩下,卻沒說話。
“王妃這個位子,對於宮外頭的人來說,已經足夠高不可攀。但隻消朕一句話,誰不能做王妃呢?能讓你走到今日的,不單單是靠宣王對你的寵愛,靠你身下的位子……要靠朕。”
梁德帝說到這裡,又看了她一眼。
見薛清茵低著頭,隻露個腦瓜頂給他看,又顯得有些可憐。
梁德帝耐著性子道“你還不明白嗎?朕並非是拿你去填補朕薛寧的虧欠。朕是在保你。”
“胡說八道。”薛清茵反駁回去。
“你要聽來龍去脈嗎?”梁德帝問。
當這句話說出來的那一刹,梁德帝都覺得胸中淤堵的那口氣驟然消散了。
那編織數年的,不能為外人所知的謊言,那沉甸甸壓在他心頭的謊言……好像尋到了一個出口。
梁德帝說著,語氣一轉,沉聲道“但你若得知了所有,你便徹底走不出這皇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