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遮掩自己的欲望和喜惡,不會故意賣弄婉轉去博得想要的東西。
何況,她要的又不多。
薛清茵沒有順著梁德帝的話往下說,隻問“陛下來探望我,就為告知我太子身死之事嗎?”
梁德帝慢慢斂去了臉上的笑容“太子死的前一晚,宣王去見過他。”
“那又如何?”
“不為宣王辯解?”
“我說了什麼話,當真能改變陛下的心思嗎?陛下信他,便是信他。不信他,我說一萬句也無用。”
“你真是……”
“越來越無趣了?”
梁德帝搖了搖頭,開門見山地問“此次回京,你們從益州帶了多少兵將?”
薛清茵訝異道“當時奏報京中的文書中,寫得很是分明啊,便依製隻率親衛兩百人……”
“清茵,你知道朕在問什麼。若隻是紙麵上的幾個字,朕又何須問你?”
“那陛下更不該問我了,前頭陛下不是才說。為君之道,道在不可見,用在不可知君;虛靜無事,以暗見疵。……若宣王有大抱負,又豈會被我看穿他的心思和謀劃呢?”
梁德帝笑了“拿朕的話來堵朕是吧?”
薛清茵歎了口氣“我也隻是……不大清楚,旁人愛我有幾何,我所見又是否是真實罷了。”
梁德帝似有共情,便沒再問這個問題。
他道“朕不知宣王準備了什麼,益州太遠了……”他輕歎一口氣“當初朕真不該允許你們去益州。”
“但益州要抵禦外敵,養軍又要花許多銀子,而喬騰在益州經營多年必然不甘讓權,此地山匪也多……陛下不正是想著這些,才點了頭的嗎?”薛清茵懶洋洋地反問。
“你果然什麼都看得清楚明白。”梁德帝臉上沒有一點意外之色。
他頓了下,道“看來宣王心中也明白。”
“但宣王怎麼想就不好說了。”
“嗯?”
“明白是一回事,心頭所想又是另一回事。就好比一個人義無反顧地愛上另一個人,哪怕另一個人並不肯回頭看他,他也不會因此改變心頭的愛意。”薛清茵打了個對梁德帝來說,非常好懂的比喻。
梁德帝目光一閃“你的意思是,宣王縱使明白,但心中仍然愛重朕這個父親?”
薛清茵對他說“不知道,我隨口說說的。”
梁德帝失笑“你看你,說了不會為宣王說話,怎麼到頭來還是憋不住?”
薛清茵拉著臉,沒開口。
她心道,我真要對宣王那麼無情,一句都不過問,你心頭沒準兒還覺得我這個人過分絕情不能留呢。
梁德帝抬手自己為自己倒了杯茶,道“太子這半年來一直在吐血……”
薛清茵想了下,哦,是哦,好像打從她新婚去見了太子,太子就開始了他的吐血之路。
“能熬到今日已是不易。”梁德帝道。
這話便是說明不會在其中做文章和宣王扯上關係了。
薛清茵這下可以肯定了。
她那番話的確起了作用……比起宣王,梁德帝現在更想看清楚賀鬆寧是人是鬼。
如果由賀鬆寧操縱一切,借刀殺人,最終登得帝位……對梁德帝這樣控製欲強的皇帝來說,那簡直是奇恥大辱!
“時辰也不早了,該傳膳了。”梁德帝說著停頓了下,道“來人,傳董賢妃、七皇子陪侍左右。”
薛清茵有點驚訝。
傳他們來這裡?
梁德帝看著薛清茵,反問道“你曾幫過董賢妃不是嗎?七皇子對你印象也極好。”
薛清茵一怔。這是……試探我?
不,不對。
皇帝這幾日的態度,已經是和她攤了牌了。他沒必要再試探她。
薛清茵驟然間反應過來……
這不會是……
在為她鞏固和董賢妃與七皇子之間的關係吧?
皇帝屬意的還真是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