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聽,隻是顫抖著手將一直貼心藏著的荷包拿出來。
坐在龍床之上默默發呆。
聞曦心抽痛,腳下步子一動,往前走了兩步,又克製的停下。
直到一聲繾綣纏綿的想念在寂靜的寢宮中響起。
“聞曦,我想你。”
那一夜過後,男人餘下沒白的發也全白了。
薑七隻看一眼便斷言。
“他要死了,他沒有活下去的念頭。”
曆史裡,這時的聞曦早已離開皇宮,回到深海之中沉睡休養。當初臨走時一把火燒儘了她的所有東西。
除卻那隻沒找到的荷包還在他手中。
這一年的沈宴,二十八歲。
他生了一場重病,在藥物的維持下勉強活著。
沈宴每天最喜歡的就是忙完後坐在大殿外的階梯上看著天發呆。
聞曦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反正他也聽見,隻剩她一個人絮絮叨叨說著什麼。
“你當年要是肯對我說實話,我一定會理解你的。你有沒有想過,讓我和你一起麵對呢。也對,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習慣性的掌控全局。可你也是黎民百姓心中的神。我又不是什麼都要去爭一爭的人。你跟我好好說,就算是無名無姓的跟著你,我也願意的。你看你,自以為是的對我好,結果呢?”
她得是多少年沒這麼痛快的吐槽過。
多多少少有些女兒家的姿態。
“怕你過的好,我的恨會更重。見到你過的這麼糟,我也沒開心多少。”
她的虛影,僅僅挨靠著沈宴。
她的手,悄悄撫過他落在階梯之上的黃袍一角。
月明星稀的晚上,她陪他坐到天亮。
……
沈宴沒有負聞曦,那時沒有來得及說全的話成為餘生的痛悔。
身居高位的他,也沒有想象中的隨心所欲。卻也拚儘全力護著聞曦,隻是兩人中間隔著太多的東西,導致誤會重重。
聞曦遠走,他獨守江山慢慢老去。
沒人想到一代帝王會對一個女人念念不忘那麼多年。
就連聞曦也不覺得她有這麼值得。
那白的發不是一朝一夕,是在日積月累的思念裡慢慢枯萎。
留在朝堂之上的不過是一具軀殼,人早就隨著聞曦的離開封閉起來。
人,沒有活下去的念頭,是會慢慢內耗死亡的。
沈宴亦是如此。
聞曦深知無法改變什麼,卻還是在見到他坐在床邊不斷咳血時亂了心神。
原本平靜無瀾的眼眸變成了深藍的顏色,魚鱗從她肌膚裡肆意生長出來。
雙腿慢慢褪去化為魚尾。
比起靈鳶那條金光燦燦金色的魚尾,聞曦這條能與海融為一體的藍色尾巴要大許多。
“沈宴。”
床邊的人動作一頓,眼神亮了一瞬,期盼的目光在大殿裡掃視一圈。拽著衣袍的手緊了緊,隨後又自嘲的笑了笑。
他現在不僅幻聽還幻看了。
總覺得她就在身邊待著,哪裡也沒有去。
剛才又好像見到她的身影出現在麵前。
他沒錯看,聞曦的確是現身兩秒又快速消失。
薑七站在大殿之外,目光幽深望著那片晴空萬裡無雲的天。
她沒有阻止聞曦,當對方試圖改變曆史的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