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家動容,想要推表小姐與司令之間的感情一把。
長輩的愛在小輩們麵前總是深沉如淵的,小輩們不能理解也是情理之中。
但血緣始終是將他們糾纏在一起的。
親人血脈是永遠無法分割的存在。
君棠月猶豫半晌,似乎意識到自己在門口站得太久了,這才端著湯粥一臉為難地看向劉管家,輕聲開口:
“劉管家,外公他沒錯,作為晚輩的我們確實也不該真的聽媽的話與外公家徹底斷聯,我也知道外公對我們這些外甥子女的感情,更是不該慪這口氣……”
“您放心,最近外公的飲食和用藥都讓我來負責吧,我也想在外公身邊好好儘儘孝!”
君棠月這話,簡直讓劉管家感動壞了。
很快,他便打開門讓君棠月自己進入房間。
並且還十分貼心地為兩人合上房門。
外頭冷,屋內暖。
可不能讓老司令再見風了。
夏老司令確實是老了,年紀大了又病著,雖然察覺到房內有人進來,卻還是懶得動彈。
這家裡,無非就是來照顧自己的管家護工而已。
“外公,是我。”
“是外甥女不孝,我來看您了……”
君棠月步入房間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將湯粥拿過去,而是在手指上輕輕噴了幾許足以讓人致幻的藥劑。
這點藥劑當然不至於讓普通人被迷惑。
但夏國譽不一樣,他年老體衰,一點點劑量來對付他足矣。
“小……小棠音?是你?小棠音你可算回來看外公了對不對?”
夏國譽躺在床上,他試圖坐起來但還是高估了自己現在的體力。
最近他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了,這一刻更是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強撐著身體,不過是還想完成自己這輩子的遺憾。
他對不起小棠音……小棠音是來找外公的路上不見的。
這些年來,不管是他多少次午夜夢回淚濕枕巾都忘不了那種咬破舌尖的刺痛感,那是一根長久紮進心尖的刺!!
越紮越深,浸入骨血的悔痛。
如果……如果那天他親自去接小棠音,如果他讓她的兩個舅舅親自去君家接小棠音。
如果——如果——
太多的悔恨感堆積在一起,夏國譽內心的煎熬卻根本無法發泄,隻能積鬱成疾。
這一刻,君棠月都忍不住慶幸其實秦音的嗓音與自己的很像,此刻她便不用過多的遮掩什麼。
她將自己事先準備好的藥倒入湯粥裡,漫不經心地攪弄著,來到了床邊。
“外公,是啊……是你是疼愛的小棠音回家了,外公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小音可舍不得失去您呢。”
那句“疼愛”,君棠月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
但整體的語氣都是溫柔又帶著幾分冷靜生疏的。
畢竟多年未見,她不能表現得太熟稔。
“小棠音,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啊。”
“當年的事情都怪外公,是外公沒能第一時間來接你,是外公不該與你母親鬥氣總讓你這小姑娘一個人往返於兩家,你還那麼小,你當時的年紀還那麼小……”
夏國譽哪顧得上喝東西,蒼老帶著皺紋的手僵硬地抬起,沙啞的嗓音也染上了哽咽。
他忍不住抓住了君棠月的手腕,那無意識加重的力道讓君棠月感受到了一個老人對秦音這麼多年來無儘的牽掛與愛。
可,秦音這個外孫女確實失蹤了。
但自己分明也是他的外孫女,憑什麼明明這些年她就在京市,外公也從不主動來見自己,或者主動為她送來各種珍貴禮物呢?
這樣的長輩,這樣偏心的外公……現在淪落到這樣的下場君棠月卻隻覺得快意。
她扯開夏國譽抓著她手腕的手,看著他這副老不死的樣子眼底劃過一絲嫌棄。
但嘴上卻繼續輕聲安撫道:“外公,睡了那麼久你也該餓了……”
“這些年來是小音不孝沒能在您身側服侍照顧,現在就當給小音一個機會在您身邊儘儘孝吧?”
“外公,難道您不喝,是心中還把小音當做外人防範嗎?”
君棠月這話實則是破綻百出的,但夏國譽現在確實被“藥”得有些糊塗了,一聽君棠月的話術,確實也怕外孫女以為自己還與她不夠親厚。
夏國譽趕緊張開嘴,笑容燦爛地乖乖等著君棠月喂粥。
“棠音,外公聽話。”
如果這也是一場夢,那麼外公聽話的話,小棠音就不會再跟以前一樣“走”得那麼快了吧?
君棠月攪弄著手中的粥,一臉溫柔地將湯粥耐心地送入夏國譽的嘴裡。
看啊,年輕時候不是殺伐果斷強權在握的夏司令嗎?
老了,也不過是一灘爛肉而已!
真惡心。
還得她親自喂粥。
不過……她還真不能讓這老東西那麼快出事呢,畢竟夏家家產那麼大,老東西這樣有愧於秦音,必然會為她留下一筆巨額遺產吧?
“來,外公好好喝粥,隻要外公乖。”
“小音就不會離開了……”
夏國譽再次睡了過去,看起來那樣安詳,卻不知有毒素在他本就脆弱的身體裡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