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玉此話一出,卻並沒有讓秦音覺得畫麵夠刺激或者出乎意料,她很清楚這個作為墨亦琛生母的女人其實一直都對墨亦琛的生活有所窺探了解。
這麼多年來卻還是能做到並不介入,甚至漠不關心,也是個心思深沉難測的主兒。
可,這些年來墨亦琛曾雙腿殘疾甚至可能一輩子都在輪椅上度日,再也站不起來,而分明知曉這一切,知曉自己的親兒子正在遭受自己這一生都無法釋解的苦難,卻還是無動於衷,從未出現過。
就這一點,秦音幾乎可以斷定,她也沒那麼在乎自己這個親兒子。
當然,這裡頭或許還有一個原因。
隻是這個原因,以她現在的身份,並不便宣之於口罷了。
大家心知肚明最好。
而此刻虞玉竟然已經點名叫自己了,秦音就不能毫無作為。
於是,秦音隻是端端正正地站了出來,表情不鹹不淡,但也還算尊重地朝虞玉點了點頭:
“虞夫人此話,秦音不明白。”
原本虞玉這話,是一個婆婆親自跟兒媳婦開口的,這裡頭的話題就過於地尖銳了。
這不就是明擺著在給秦音挖坑麼。
話裡話外也更是陰陽京市墨家那位真正還坐在墨家主墨盛麟身邊的“墨夫人”——柳怡。
而且還故意拿自己的“人老珠黃”去看似類比柳怡現在依舊年輕的年歲,實則卻是在暗諷自己這個前夫墨盛麟是因為更貪戀年輕貌美的肉體而與“人老珠黃”的“自己”離婚的。
這一來二去,墨盛麟倒成了她口中那個始亂終棄的渣男。
要是秦音作為一個不明真相的兒媳,依著虞玉的話去點頭,怕是也要遭了虞玉的道,反倒失了墨家主這個爸爸還有柳怡對她的一片真心對待。
這不就是著了虞玉的道了麼。
而秦音顯然並沒有那麼蠢,她意識清明地窺探到虞玉挖的坑,並沒有接著她的話茬,反倒是撇清關係地叫她“虞夫人”,這也是一種劃清界限的意思。
無他,這個所謂的墨亦琛的生母,自己的“親婆婆”,要真有心與自己交好,拿她當兒媳,自己來了南省這麼些天她不可能一點不知道,既然當時都沒聯係,那就是沒有要相交的意思。
大家都是成年人,這種不動聲色的相處,各自內心明白就好了。
而現在既然虞玉要去挑破,那麼秦音也不是那麼容易給人麵子的。
這話裡的意思,已經給所有人看到秦音麵對這個前婆婆的態度。
那就是——她秦音並不買賬!!
這個做派,簡直讓虞玉咬牙切齒,她早就聽說了這個秦音是個厲害角色,卻沒想到她是一點不把自己這個“婆婆”放在眼裡的。
更可惡的是,秦音的身份她也是查過的,再是什麼被人承認的公主,那也到底不是人家的親女兒。
反倒是隻是一個落敗的君家失散多年在外落魄多年的小孩,誰知道這些年裡她在外頭過的什麼日子,又是怎樣的不乾淨呢。
在她看來,秦音與沙特a國皇室的關係,不過是墨亦琛動用關係給秦音安排的罷了。
既然如此,她又憑什麼跟自己的兒子在一起?
隻是這一切,她礙於自己與兒子墨亦琛的關係還有隔閡,也不便去親自提醒。
可現在既然秦音已經落到了自己的地盤上,那她就斷不會接受這樣一個兒媳婦。
她一向知道墨亦琛是個自己心頭有主意的,卻沒想到墨盛麟竟然也能同意阿琛擁有這麼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媳婦!
怕是早就沉迷於柳怡那賤人,根本沒心思管自己與他的兒子了吧……
“據我所知,虞夫人當年與墨爸爸離婚也是你自己提出來的。
墨爸爸與柳怡母親結婚更是在與你離婚幾年以後,何來墨爸爸是更愛惜年輕漂亮是女人而厭棄你一說?”
“這事兒是咱墨家的家事,照理說確實不該舊事重提,可既然今天虞夫人非要親自提起,那麼秦音也就出來說句公道話。”
“至於彆的,希望虞夫人莫要再胡亂造謠了。”
秦音不卑不亢,隻開口澄清了虞玉那副溫柔假麵之下刻意引導人的話語。
她並不是非要戳破虞玉的麵子,人家非要喊上自己,那她便是要替柳怡母親計較計較了。
她並不是他們那一輩的人,生為晚輩,並不該去摻和長輩的太多恩怨。
可她受柳怡母親的恩,也知曉柳怡母親這些年受的苦,也並不少。
她確實是墨爸爸二婚的夫人,可卻也是門當戶對娶進門的。
插足更是沒有。
這種隻因為她年紀更小更漂亮而飄來的無端端以此詆毀她人品的言論其實在京市也是吹了很多年的,甚至秦音一開始也有所誤會,可人並不是被流言蜚語所拚接起來的模樣。
這個人實際是什麼樣,是要彼此相處才能了解的。
而秦音,她足夠了解柳怡媽媽,對眼前這個所謂墨亦琛的生母虞玉卻是不夠了解的。
比起輿論如何,秦音更願意相信自己相處得來的了解,而非輿論的片麵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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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音這話,這態度,可謂是足夠強硬,並且更是絲毫不給虞玉麵子的。
此話一出,在場不少看戲的人都忍不住為秦音倒吸一口涼氣。
“嘶……這虞夫人好歹也是墨亦琛的親生母親,怕是墨爺親自來了也不敢這麼駁了自己母親的麵子吧。
但他娶了這麼一個……‘悍婦’,秦音卻是敢絲毫不給親婆婆的麵子的,可見秦音在墨家也是絕對說得上話的,至少墨家家主墨盛麟是絕對認可這個兒媳的。
這就不得不佩服秦音確實是個聰明的,前婆婆再是自己老公的生母,可京市墨家真正的主人現在卻是墨家主和墨夫人柳怡,秦音想要一直得到墨家的支持,可不得在外頭給那兩位將麵子撐起來麼。
嘖嘖,秦音也是好手段!!”
“什麼‘悍婦’?這秦音分明是墨爺的祥瑞啊!!
也就是當年那些舊事知道的人都老了,以及那麼多新鮮事冒出來,不少人都遺忘了罷了。
當年誰不知道虞玉化名‘夏瑩’去京市把墨家老大墨盛麟騙得團團轉,為了不讓墨盛麟遷怒自己的欺騙,以及遷怒整個虞家給京市墨家的做局……才特地將墨亦琛給生了下來。
就是要墨盛麟看在自己給墨家添了長子的份上,放過整個虞家。
說起來,當年的事……最可憐的還得是墨亦琛本人,他怕是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出生本質上就是一件自己母親用來保住家族的工具罷了。
他不是被父母因為愛著而生下的孩子,而是一件被母親生來要挾自己父親的工具。
據說當年墨亦琛小時候長到十歲以前,墨家主甚至連多看一眼這個兒子都不肯。
誰說不是呢,誰願意一件提醒著自己被人做局的‘物品’總在自己的眼前轉悠呢。
也是這個原因,墨亦琛一直與自己父親,以及父親後來娶的老婆柳夫人向來沒什麼感情,甚至可以說是親緣淡薄呢。”
“還真有這事兒啊,那當年這虞夫人也算是藝高人膽大啊,一個小小南省雲洲出去的小姑娘,連京市墨家的家主都栽到了她的手裡。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本事呢。
所以說是,這女人要想做成一件事,還真沒有她們完成不了的。”
“誰都能說虞夫人心狠手辣,可她確實維持了當年搖搖欲墜的虞家又幾十年的繁榮……”
當年知道一些內情的老者討論起來,不少人才知道當年的舊事,隻是這些也是當年的輿論,裡頭多少的真真假假,還真不好分辨。
其實秦音也依稀聽過一些,隻是這都是他們長輩的舊事,她也不過是聽過便罷了,並不去多想。
而屬於墨亦琛隻是虞玉作為用來要挾墨盛麟而生出來的“工具”而已的這個言論卻讓秦音一怔。
從前,她從沒聽過這一言論。
不為其他,墨亦琛比自己年長好幾歲,他好像也習慣了並不把自己的缺憾與內心的痛處短處示於自己。
他好像更多時候都是在包容自己,默默為她掃清障礙,他知自己的抱負與要強,便暗自使力教自己怎麼做一個合格的管理者,手把手教自己變得更強大。
可是……以前的他自己呢。
沒人教過他怎麼變得強大,沒人教過他該怎麼去得到愛,怎麼擁有愛,怎麼與自己的親人相處。
所以他才會那麼孤僻冷漠,就像是把自己完全排除在全世界以外。
除了自己要怎麼摸索自己要在那樣小的年紀在偌大的墨家老宅裡怎麼在父親完全不理會自己的日子裡活下去,還要再照顧一個與自己同病相憐的妹妹墨依依。
那樣的日子,他又是怎麼熬過去的。
秦音這一刻雖然沒有說話,可卻隻覺得嘴裡一片苦澀,好像咽炎喉嚨都能感受到喉嚨裡傳來的刺痛與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