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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南桓溫(一)(2 / 2)

族弟王導都反對自己二次向皇權發難,王敦感覺這次造反風險實在太高,他想到了放棄軍權,歸附朝廷。亦或按兵不動,據守武昌。

然而,老大你不想當皇帝了,我們怎能成為開國功臣?怎麼能上副省級?王敦的心腹錢鳳、沈充不乾了,聲淚俱下的死催王敦出兵,膽汁質的老王很仗義,隻得再次發兵建康。

王敦大軍一動,司馬紹就迅速組成了以王導、祖約、溫嶠、郗鑒等重臣為核心的抵抗力量。而且,還做出了一件比上次怒上戰車與王敦死懟更令人瞠目的事兒。

他帶領少數侍衛,親自到蕪湖刺探敵情,刺探的地點,就是王敦的大營。

此時王敦在大營裡做什麼?他在做夢。

人類的夢,有神秘性的一麵。千百年來人們一直不遺餘力的研究它的根源,例如,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和中國的《周公解夢》。當司馬紹這位少年天子繞著叛軍的大營跑圈時,王敦正在做夢。夢見什麼了?他正夢見一個太陽繞著他來回轉!

正在這時,衛兵發現營外有人在轉著圈的往大營裡瞅候,趕緊報告王敦。王敦被叫醒,想到剛才做的夢,立即大呼肯定是那黃須鮮卑奴來了(司馬紹是漢鮮混血),快給我追!

當大隊騎兵追出來時,司馬紹才意識到玩兒的有點大。一邊跑一邊琢磨如何擺脫追兵。忽然間,愛迪生、愛因斯坦附體,一個明晃晃的電燈泡在腦海中頓時顯現。

司馬紹跑到路邊的一個客棧,令手下把馬排成排,勒令馬們儘量拉屎,不管拉出多少,一律澆上冷水。然後,取出一根精致的七寶皮鞭,交給了老板娘,並囑咐她待會兒有大隊追兵過來,你把鞭子給他們即可。說完,又塞給了老板娘一大把銀子。

不久,王敦的騎兵趕來,問老板娘有沒有一個楞頭青帶著一隊人經過。老板娘告訴他們你說那些人啊,早都跑遠了,你看,這地上的馬屎就是他們拉的,還落下一根皮鞭。

追兵們見皮鞭精美,知道是宮中之物,再摸摸地上的馬糞,已冷多時,認為司馬紹已經跑遠了,遂撤軍回營。

司馬紹回宮不久,王敦病重的消息就傳來了(估計是睡眠不好所致)。王導馬上帶領宗族子弟,大張旗鼓的給王敦發喪,叛軍軍心大亂。司馬紹借機命令中央軍全力出擊。

324年,王敦不勝憂懼,病發身亡,年58歲。其心腹錢鳳、沈充等人群龍無首,也相繼兵敗身死,跟祁廳長一樣止步於正廳級。

這個沈充,就是第一章中所說的以區區500士卒守洛陽而犧牲的義士沈勁的父親。有沈充造反這個汙點,子孫開不出無犯罪記錄證明,政審不過關就不能當公務員,沈勁隻好以生命為代價為子孫重開入仕之門,好在,他最終做到了。

王敦之亂平定了,司馬紹立即將江、徐、荊、湘四州之地的刺史委以他人,加強了中央集權。

然而,正當司馬紹要有一番更大的作為時,這位年富力強、果敢有為的天子卻突然重疾,不治而亡,終年26歲。

革命理想再崇高,也怕身體不給力。搞革命沒有個好身體,等於零。如果司馬紹不死的這麼早,東晉的曆史可能會改寫。然而,曆史沒有如果,隻有結果。

本次王敦叛亂,王導是反對的。王敦染疾後以其兄王含為帥,率水陸軍5萬駐紮於江寧南岸,對首都虎視眈眈。王導致信王含王敦當年所為,是因為有佞臣亂朝,人心不定,就是我自己也想外離以求自濟。當今,先帝雖然去世,還有遺愛在民,當今聖主聰明,並無失德之處。如果你們竟妄萌逆念,反叛朝廷,作為人臣,誰不憤慨?……(我)寧為忠臣而死,不為無賴而生。

這是不是同族兄弟之間演的雙簧?確實不是,王導不僅嘴上斥責,行動上也部署兵力,對叛軍進行堅決抵抗。王敦叛亂被鎮壓後,王導以保衛帝室有功,以司徒進位太保,從弟王彬為度支尚書,王彬之子王彪則官至尚書令,行政ceo。

琅琊王氏,仍然是當時最強的名門望族。

325年,當了兩年皇帝的晉明帝司馬紹病亡後,晉成帝司馬衍繼位。司馬衍年幼,由王導與太後庾文君的哥哥、外戚庾亮共同輔政。另一豪門大家,潁川庾氏家族就此興起。

東晉的政權,自建立起就不是司馬家一家的,而是與王家包括後世崛起的庾家、桓家、謝家的合夥製企業。

冠軍將軍、曆陽(今安徽和縣)內史蘇峻,在鎮壓王敦之亂時曾立過大功,居功自傲,暗中擴充實力,有樣學樣的學王敦。

再不加以製止,第二個王敦就將誕生。庾亮決定對蘇峻開刀,明升暗降,調其到中央來乾大司農。

奪我兵權,讓我當乾農村農業部部長?下一步……?

蘇峻越想越坐不住,聯係了同樣對中央不滿的豫州刺史祖約,自淮南舉兵入都,爆發了“蘇峻之亂”。蘇峻叛亂最終被東晉荊州刺史陶侃(陶淵明的曾祖父)和已晉升為江州刺史的溫嶠聯手平息。

祖約,有個著名的哥哥,就是聞雞起舞的北伐狂人祖逖。前文提過,石勒為拉攏祖逖,打出了一連串的糖衣炮彈,包括保護祖家在北方幽州的祖墳。如今,祖約叛亂失敗,率宗族及親信數百人北上逃亡投奔石勒,石勒這次,會怎樣對待祖家?

祖約到後趙境內,石勒遲遲未予接見。一年後,即330年,石勒的使者突然上門,遞上一封信,內容是祖侯遠來,未得歡會。今幸西寇告平,國家無事,可邀集全家宗族子弟,來京一見。

終於肯見了。祖約興奮異常,帶領宗族百餘人到了石勒府邸。一門吏出來告之大王病了,不能會見,由後趙右仆射程遐設宴招待。

說見又不見,其中必有劍。祖約隱約感覺不對,然而,寄人籬下,又有什麼辦法?以狂飲來麻醉自己已逐漸繃緊的神經吧。祖約醒來時,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的押在市集,不僅自己,全家老小宗族百餘人也被押來了。這下,全部被斬。隻剩下些年輕的婦女,被石勒分賜諸胡為婢為妾。

人對他人最大的價值有二,一是情感寄托,二是利益交換。一旦這兩項價值都失去,對底層人士之間而言,最多是互不理睬。而對亂世之下的高層而言,有可能就是,肉體滅絕。因為,在亂世之下,沒有價值的東西,往往就是個麻煩,清除麻煩,是亂世之下的處世之道。後世的張宗昌,沒事兒往當年自己的地盤山東亂出溜,哪怕他已是隻沒牙的老虎,也去了後就沒再能回來。

蘇峻叛亂時,還有一名大臣死於非命。

東晉宣城內史桓彝,死於涇縣縣令江播的出賣,被蘇峻部將韓晃攻殺於涇縣,年僅53歲。

第二節複仇與崛起

桓彝長子叫桓溫,當時隻有15歲。父親慘死,作為家裡的老大隻能挑起家庭的重擔,照顧多病的母親和三個年幼的弟弟。

東晉中央對烈士家屬安撫和後代的安置工作,做的不是很到位。某日,桓溫的母親得了重病,需要吃羊肉做藥引。然而,此時的桓家,已連一塊羊肉都買不起了。

桓溫,隻得忍痛把最小的弟弟桓衝,典給了賣羊的老板,換了些羊肉,方救了母親的命。

未曾清貧難做人,不經打擊永天真。這種痛徹心扉的經曆,使少年的桓溫深刻的體驗到了什麼是世態炎涼,也讓他對殺父仇人更加恨之入骨。頭號仇人韓晃,平叛時已被殺,二號仇人,就是江播。

世界上有兩種東西最耀眼,一是太陽,二是人努力的樣子。桓溫白天拚命掙錢養家,晚上披星戴月苦練武功,為的是,有朝一日手刃江播、快意恩仇。這樣枕戈泣血的日子,桓溫一過就是三年。

三年後,機會終於來了。

18歲時,桓溫已成長為一名體壯如牛的大小夥子。這年,仇人江播去世。桓溫詐稱向江播吊喪,暗藏利刃,親手乾掉了江播的兩個兒子、一個兄弟。

以滅門的方式報殺父之仇的情形,曆史上多次出現,譬如龐德的兒子龐會滅關羽的滿門,此種複仇方式的對與錯,很難厘的清。但對桓溫來說,這次複仇行動,卻結結實實的為自己敲開了仕途之門。

那時雖然沒有頭條、抖音、快手,可桓家畢竟是士族,桓溫18歲手刃三人、為父成功複仇的驍勇壯舉,還是在朝野內外廣為傳播,這在軟骨病泛濫的東晉朝廷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桓溫一時名聲大振,晉成帝親自召見,後竟將皇族的南康長公主許配給他,封他為駙馬都尉、琅琊太守。

自古英雄出煉獄,從來富貴入凡塵。一連串的幸福來得太突然,桓溫有些眩暈。沒想到,這,還不夠。

仕途,最難的是那道或低或高的門檻,最重要的是跨出那或低或高的那一步。要是跨不過這一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跨出這一步的人一騎絕塵,最後連人家的背影都看不見。而一旦一步跨過這道門檻,可能就如脫韁的野馬,一路飛騰。桓溫跨出了這一步,從一個連羊肉都買不起的破落戶子弟,一步成為正廳級乾部,還成了皇帝的女婿。跨出這一步後,一個披星戴月、臥薪懸膽錘煉出來的乾部,相比較東晉那些養尊處優、生來就有官做的乾部,誰的競爭力強?顯而易見。

所有的不堪和磨難,都是人生最好的曆練。果然,步入仕途後,驍勇果毅的桓溫,在軟蛋、黏糊蛋橫行的東晉官僚隊伍中迅速脫穎而出,扶搖直上。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桓溫交友的對象也不同於東晉其他官僚。他與東晉的另一軍閥結為刎頸之交,也正是這個朋友,最終使他名震大江南北。

庾翼,從姓上看,就知道也出身於士族大家,征西將軍庾亮和晉明帝皇後庾文君之弟,其時任荊州刺史。

庾翼還是個著名書法家,常以家雞比喻自己的書法,以野雉比喻王羲之的書法,於是誕生了一個成語家雞野鶩。家雞野鶩,比喻不同的書法風格,也比喻人喜愛新奇,而厭棄平常的事物。

荊州的地位,眾所周知。凡是割據南方的政權,荊州自古以來就是其第一軍事重鎮,戰略cbd。庾翼能擔任荊州刺史,自然是東晉朝廷絕對的實權派大佬。

桓溫後升遷至徐州刺史,與庾翼相交,可謂兩大軍閥強強聯合。庾翼去世後,部將推舉庾翼的兒子庾愛之代任荊州刺史。

世家族勢力太大,若搞成世襲更麻煩。東晉朝廷覺得有必要加以抑製,遂搞了個乾部交流,大軍區司令員對調,派桓溫去擔任荊州刺史。

庾氏家族經營荊州多年,勢力盤根錯節,朝中多數官員為桓溫在荊州任上的前景捏把汗。

結果,桓溫一到荊州,不走尋常路,快刀斬亂麻,直接以叔叔輩自居,將老朋友的兒子庾愛之趕走,控製了荊州全境。也正是自執掌荊州始,桓溫開啟了其傳奇的征戰生涯。

到現在為止,正統的史學觀點還認為,桓溫一生征戰是有政治野心,對其的評價貶大於褒。然而,在軟骨文化盛行的晉廷,出現這麼一硬骨頭的鷹派,何嘗不是國家之幸、民族之幸?

桓溫的戰略指向,首先指向了割據在東晉南部的一個少數民族流民政權,並成就了自己的一次豔遇。

成漢政權。這個割據政權不大,是怎麼來的?先來看一下。

301年,巴氐族領袖李特在四川領導西北流民起事。三年後,也就是304年,李特的兒子李雄在益州今四川成都自稱成都王,306年稱帝,國號成。

李雄在位期間,蜀地政寬仁和,百廢俱興,戰事稀少。338年,李雄的侄子李壽自立為帝,改國號成為漢。統治區域大抵有今天四川和雲南、貴州的一部分。

345年12月,桓溫分析了當下的局勢。其時,東晉北方最強的敵方勢力有二,一是石虎的後趙,二是慕容鮮卑的前燕。以東晉的國力,不敢貿然北伐,而割據在東晉南部的成漢政權,可成為被統一的目標。

作為鎮守外鎮的強勢軍閥,桓溫本來是不屑於向東晉主政的那幫軟骨病患者們請示的,可必要的禮節總得有。桓溫還是就這次南征問題,向東晉朝廷上了表。表是上了,東晉主政大臣們卻無比受傷。因為,桓溫遞上請示報告的同時,大軍就已開拔了。

根本不等批複。

桓溫心裡非常清楚,以他對東晉主政的這幫家夥的了解,他不這樣做,請示也是白請示。果不其然,等桓溫的南征請示報告到了皇帝手裡,朝堂上頓時吵成了一鍋粥。

絕大部分官員認為,不能南征,理由是蜀地地形險要,易守難攻,路途遙遠;再加上,桓溫以一方鎮兵出征,兵力上處於弱勢,難以取勝,恐怕凶多吉少。

隻有一個官員堅稱,桓溫南征,定能成功。

此人叫劉惔,桓溫的發小。

軟骨病患者們憤憤然黨同伐異,問劉惔何以有如此底氣,準備來一場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

劉惔淡定的回複桓溫是我發小,從小一起長大。大家沒事乾時經常聚在一起賭博。桓溫賭博的手段極精,出牌時,非一定能贏絕不出手。所以,這次南征,他肯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解釋的挺囉嗦,但中心意思隻有一個桓溫是個“不見鬼子不掛弦兒”的主兒。

拿賭徒說事兒,原來是東晉的山本五十六啊!眾大臣皆倒。

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就讓事實來驗證吧。

蜀道險要,天下共知,成漢主李勢也就把蜀道當成了馬奇諾防線,防備鬆弛。桓溫率軍長途跋涉,347年2月,大軍已行至離成都不遠的平原地區。

李勢得到戰報後,才略微有些驚慌,命叔父李福、堂兄李權和大將昝堅等率軍迎戰。

347年3月,晉軍大部隊到達彭模(今彭山東北),離成都隻有兩百裡。

成漢軍屬倉促應戰,軍情不明。大將昝堅率軍到了犍為(今四川彭山東),與桓溫正好走了個劈叉。昝堅不知晉軍具體位置,隻好率軍在犍為傻等,在初戰中充當了打醬油的角色,與滑鐵盧戰爭中法軍的格魯希元帥一樣,關鍵時刻跑偏。

桓溫則在彭模召開高級軍事會議,與眾將商議進軍方略。會議上形成兩種意見

一種意見是多數意見,兵分兩路,分進合攻成都。

部將袁喬堅決反對,提出第二種意見我方孤軍深入,若得勝可立大功,若敗了就全軍覆沒,故必須畢其功於一役。如今,咱們兵力不占優,如果再分兵力量會更分散。咱們應該合勢齊力,丟掉輜重,隻帶三天糧草,破釜沉舟,全力進攻,必可一戰成功!

哪種意見對?

1272年之後的1619年,中原王朝集結全國20餘萬精銳部隊出擊東北,采取的戰略即是分兵四路進軍。對方隻有不到6萬部隊,采取“憑爾幾路來,我隻一路去”的戰略。結果,5天之內三路進攻大軍被殲,隻剩一路逃回。25年後,中原王朝亡。

沒錯,這就是著名的薩爾滸之戰,大明與後金的戰略總決戰。

分兵的危害,可見一般。幸虧東晉不是大明,桓溫更不是楊鎬(薩爾滸之戰明軍的總指揮)。桓溫采納袁喬的建議,於是隻留少數後勤戰士和後勤部隊守駐地,親率其餘所有能戰之士,組團直取成都。

成漢李福軍攻彭模,被晉軍孫盛部擊退。桓溫和李權軍遭遇,晉軍三戰三勝,成漢兵潰逃回成都。

等桓溫率軍到成都城下,在山那邊打醬油的昝堅,才發現位置判斷失誤,趕緊回援成都,這點兒,比滑鐵盧之戰中法軍元帥格魯希強,這老兄直到拿破侖被打跑,還在原地傻等。

成都城外,晉軍士飽馬騰、甲堅兵利,星旗電戟、軍容鼎盛。昝堅所部見了,軍心慌亂,竟然呼啦一下作鳥獸散,還沒開打就都溜號了。這幫隻管打卡上下班領工資,一遇事兒就跑路的主兒,當年也不知道是怎麼招進來的。好在都是自動離職,沒好意思再找個理由要解除勞動合同經濟補償金。

派出的三路大軍,兩路被打垮,一路自己跑路,李勢能怎麼辦?親自率軍出城應戰唄。兩軍在笮橋(在成都西南)遭遇,迎來了一場大戰。

笮橋之戰,是滅漢的決戰。

困獸猶鬥,晉軍開頭打得並不順利。參軍龔護陣亡,漢軍的箭已經能射到督戰的桓溫的馬前,晉軍軍心有些動搖。

軍心的重振,需要死士。桓溫部下驍將袁喬力戰不退,晉軍士氣重振,誓死反撲。成漢軍支撐不住,又被壓回成都城中,晉軍放火燒成都城門。李勢慌忙連夜逃往茵萌,最後,見大勢已去,寫了降表,派人送到桓溫軍前。成漢就此滅亡。

桓溫逐漸掃清了成漢的殘餘勢力,留駐成都三十天後,班師還江陵。成漢主李勢被押送到東晉都城建康,相比起劉聰對待投降的晉帝的殘暴,李勢被晉廷優待,被封為歸義侯,後在建康病故,善終。這也充分說明,此時中華主流文明的傳承,還在江南。

桓溫主力撤退後,前成漢將領隗文、鄧定等又趁機進入成都,立範長生的兒子範賁做皇帝,直到349年被晉軍完全平定。

桓溫本次入蜀討伐成漢,已是蜀漢當年的ceo諸葛亮去世百年以後。桓溫居然找到一個當年在諸葛亮手下做事的小吏,問這個已百歲有餘的長者:諸葛亮這個人怎麼樣?

小吏回答:當時沒覺得孔明先生有啥了不起,可後來近一百年,我也沒見個比他好的。

這件事兒告訴我們,人,無論結婚找對象,還是選擇團隊成員,還是跟領導相處,都要珍惜眼前人,因為,換一個不一定比前任好。

桓溫入蜀,不僅找到了一個百多歲的小吏,還找到了一個妙齡美少女。

成都平原,位於暖濕亞熱帶太平洋東南季風氣候區,四季分明,日照少、氣候溫和,降雨充沛。沒有紫外線對皮膚的破壞,沒有日照對骨骼的促生長,加上雲霧水汽的常年滋潤,成都女子大多皮膚白皙、嬌小玲瓏,惹人憐愛。

桓溫率軍滅成漢國時,隻有35歲,正值壯年,雄性激素水平雖有所下降,可尚算旺盛。攻取成都後,他發現了一個絕世美女,一時為之傾倒、魂魄出竅,據為己有。

李氏,成漢主李勢的妹妹。

現在的大款就是再橫,包兩奶也不敢包在家裡。桓溫已有正妻南康長公主,夫妻二人平常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堪稱東晉的任靜付笛聲、陳小春應采兒,模範夫妻,桓溫平常還有些懼內。然而,李氏的出現,使老桓荷爾蒙暴漲,顧不得會有河東獅吼,偏偏就把這個李氏藏在了家裡。

老桓這是想玩兒一個深挖洞、廣積糧、緩稱夫。然而,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南康長公主獲知了李氏的存在,帶著幾十個仆婦、丫鬟,氣勢洶洶的組團來捉二奶。

等這幫醋女們踹開門,卻全部像木偶一樣定在原地,目瞪嘴歪。

隻見一個玲瓏女子,正端在窗前梳頭。她裹一件乳白色睡袍,睡袍的寬大遮不住身材的婀娜美好,反而襯托的肌膚如玉般溫潤潔白(膚色玉曜)。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如瀑般的黑色長發上(發委藉地),粼粼發光,亮瞎了一乾醋女的鉑金眼女神啊!

李氏見此情形,也明白了這些人的身份和來意。她輕蹙娥眉,神情淡然,毫無驚慌瑟縮之態,隻是淒婉道國破家亡,無心至此,今日若能見殺,乃是本懷。

說完,低頭起身,靜等被殺(飄柔,就是這麼自信)。

南康長公主“哐啷”一下丟了手中的砍刀(帶家夥來的),上去一把抱住美發及腰的李氏孩子,我見了你都喜歡的不得了,何況我家死老頭子呢!(阿子,我見汝亦憐,何況老奴!)。

其實,桓溫當時年不過四十,居然被稱為老奴,可見古代人壽命與現代人的差距。

此典故出自劉義慶的《世說新語·賢媛》。賢媛,自然是指來自成都的頭發又黑又亮的李大美女。然而,此典故中最值得欽佩的人是誰?老王覺得,是南康長公主。

人性是可怕的,慕強、貪婪、虛榮、自私,我們羞於提及,卻現實存在。人性又是複雜的,可以無私也可以狹隘,可以善良也可以邪惡。李美女事件,真真映射出了南康長公主人性的善良偉大。她的善良,使她不允許自己損傷美好的東西、可憐的人,哪怕這個人是她不共戴天的情敵。比起北方石虎的那個雜技演員出身的皇後鄭櫻桃,南康長公主不知勝出多少重。

這,就是貴族。

插播了一個成都李大美女的美發廣告,回過頭來再說桓溫。桓溫替東晉平定了南方後,又把征伐的戰略目光瞄向了北方。

前文已述,同時期的中國北方一直處在動亂狀態。後趙國主羯族人石虎去世後,後趙大將漢人冉閔滅後趙,將羯胡人屠了個乾乾淨淨,建立了冉魏政權。鮮卑人慕容皝建立的前燕又滅了冉魏,占據了中原地區。

公元352年,氐族貴族苻健乘機占領關中,建立了前秦。

慕容鮮卑的前燕、氐族人的前秦、漢人的東晉,是當時中國實力最強的三個割據政權,呈三足鼎立之勢,即將上演一出新三國演義。

後趙滅亡時,桓溫就向東晉的第五個皇帝、晉穆帝上表,要求率軍北伐,並熱切期盼皇帝的回複。

晉穆帝回複同意北伐。可,你不能去,讓殷浩帶兵去。

這還是擔心桓溫在戰鬥中壯大,以致不可控製。中軍將軍、揚州刺史殷浩,也是東晉朝廷專門培養用來製衡桓溫的。

然而,帶兵打仗這種技術含量超高的瓷器活兒,哪是隨便一根鑽都能承攬的,得金剛的才行。

殷浩一介文人,並不是說文人就不能帶兵打仗,南宋的虞允文、清朝的曾國藩、李鴻章都是書生成名將的典型,但殷浩還有一個著名身份,注定他成不了名將。

清談家,他擅於談《老子》。

口活兒好的人,一般實際乾活兒能力不行。殷浩這次領皇命出兵,攻擊洛陽、許昌,結果在許昌被羌族人好一頓修理,人馬死傷一萬多,糧食輜重全部丟光。

這還不趁機整你一下,順便給皇帝上點兒眼藥?桓溫立即上表彈劾,並要求親自率軍北伐。東晉朝廷隻好將殷浩廢為庶人,流放東陽。

士族橫行的東晉,重臣們基本都是官二代。殷浩也不例外,其父親殷羨,字洪喬,陳郡長平縣今河南省西華縣人,平定蘇峻之亂時立有大功,授豫章太守,累遷光祿勳。

殷羨在即將離開南京趕赴江西擔任豫章(南昌)太守時,很多人都托他帶信,他把信一一收下。來到石頭渚江西贛水西口後,打開這些信一看,頓時十分反感。

大多數都是拉關係的。殷羨將這些關係戶的信統統拋進水裡,道:“沉者自沉,浮者自浮,殷洪喬不能做致書郵。”這就是成語典故“付諸洪喬”的由來,初始意思是比喻書信遺失,更深層次的東西值得深思。

殷浩年少時即與桓溫齊名,二人性格卻完全不同。桓溫以豪傑自許,殷浩則以文人自居。一武一文,一多血質一黏液質,二人互相不服、暗中較勁。

桓溫對殷浩的態度是複雜的,曾對友人埋汰道小時候我與殷浩共騎竹馬,我不稀騎了,殷浩才上前揀。一個小跟班,怎能跟我比?其實,殷浩比桓溫大了足足9歲!

霸氣側漏。

殷浩被流放後,桓溫又道殷浩品格高潔,能言會道,假使讓他擔任尚書令和仆射,足以成為朝廷百官的楷模,朝廷用才不當,以致有今日。

本來是踢中後衛的,你非得讓他踢攻擊型邊鋒。大過年的本來可以拿女足踢韓國來解氣,你非得拿男足去踢越南找心塞。足球不行你就找個專業的來管理,找個管乒乓的、管碼頭的來,能行嘛?

史載,殷浩雖被罷黜流放,可沒有說過半句怨言,神情坦然,依舊不廢談道詠詩,即使自家人也看不出他有什麼被流放的悲傷。

然而,失落總是難免的,言行總有繃不住外露的時候。流放期間,殷浩經常用手在空中比劃。有心人看的出來,他是在不斷重複寫四個大字咄咄怪事。

本來好端端的作文官,非得讓我帶兵打仗,還是入虎狼之地的北伐,北伐打了敗仗連文官都做不成,這不是咄咄怪事是什麼?!

殷浩的外甥韓伯,隨殷浩到流放之地。一年後韓伯回京,殷浩給外甥送彆時,吟了一首《感舊詩》

“富貴他人合,貧賤親戚離”。此詩的作者,曹魏大司馬曹休的重孫、西晉文學家曹攄,將不可描述的人性赤裸裸的凝縮在這兩句詩中。

桓溫掌權後,不知出於什麼心態,也許是愧疚,也許是戲謔,也許是愛才,打算讓殷浩複出,而且委任的官職是尚書令。

尚書令,行政ceo,總理,比原來級彆還高。

然而,殷浩收到桓溫的信後,開始了一番謎之操作攤開紙準備寫回信,但,攤開紙又閉上,再開再閉。如此往複幾十次後,最終給桓溫回了一封信。

空白的。

太緊張激動?還是餘怨未了?不得而知,如果是前者,那麼性格上就輸桓溫幾頭,注定成不了梟雄。如果是後者,則不知屈伸取舍,注定成不了大丈夫。

收了張白紙的桓溫,沉默片刻,將紙扔在了熊熊炭火中。從此,二人徹底絕交。

永和十二年356年,流放3年的殷浩去世,時年53歲。令人稍感欣慰的是,殷浩後來被追複原官。

長土豆的地裡長不出車厘子。一個單位或領導如果滿腦子老琢磨些製衡之術,而不能做到因崗用材,最終會害己害材,也會敗壞整個單位的政治生態,從而損害單位的運轉質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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