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也不需要柳笙的答複，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以前啊，總覺得修煉就是全部，要拚、要搶、要更強。”
他歎了口氣，笑意淡下去。
“可後來才明白……有時候，努力不一定能換來希望。”
他看向窗外，午後的光線泛著淡黃，像老舊照片的色調。
“至少在這裡，一切都不會變。起碼不用麵對……即將臨頭的災難。”
“什麼災難？”
周益的笑意凝了凝，隨即又擺手：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妨試試。”
他沉默片刻，低聲道：
“我這一代，從小修行，閉關再閉關，還冒險闖入這裡。可到頭來，連師父他們在怕什麼也不知道，隻知道‘寒夜將至’四個字……”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像是終於找到一個能說話的人，卻又怕說太多。
“說到底，我隻是想活下去……就這麼簡單。如果出去以後還要麵對……那所謂的‘寒夜’，還不如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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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泄了一通，看到柳笙依舊目光平靜。
他才再次搖頭苦笑道：“算了，你也聽不明白……”
柳笙卻忽然開口：“可你覺得這裡，真能讓你活下去嗎？”
周益一愣。
“你看王叔的腰痛越來越嚴重，秋菊姐的臉也越來越蒼白，還有耗子——”
柳笙皺眉看向外麵呆滯看天的黃浩。
“他的情況不是越來越糟糕了嗎？”
“明德嬸每天都在咳嗽，鐵柱的傷口從來沒有好過，英子手腳變形臥床不起，祝凜昨天開始也漸漸看不清東西了，你難道還沒有意識到嗎？”
每一句都像釘子一樣敲在他心上。
周益的呼吸變得急促，臉色一寸寸變僵。
“你還覺得這是你的美好夢鄉？你可以在這裡躲一輩子嗎？”
“夠了！”
他猛地一拳砸在櫃台上。
玻璃“嘩啦”碎裂，散落一地。
外頭的黃浩被動靜驚醒，立刻衝過來，把臉貼在門上朝裡看，鼻子都擠扁了，口水印在玻璃上。
似乎隻要周益一聲令下，就會闖進來維護他。
“你什麼都不懂！”周益咆哮著，嗓音因為憤怒而發顫，“你隻是一個土著，你根本不明白！”
柳笙抱著雙臂：“是我不明白，還是你裝作不明白？”
周益深吸一口氣，雙目怒瞪：“說！你到底要乾什麼？不會隻是過來刺激我一頓吧？”
柳笙打了個響指：
“你說對了。”
“瘋子！你真是瘋子！”
周益怒吼道。
胸口急促起伏，兩隻手死死握緊。
因為剛剛砸碎櫃台，手上還殘留著玻璃碎片，這麼一收緊，碎片便更深地嵌入肉中，鮮血順著指縫流下。
“你恐怕不知道……我的實力！”
他一步步迫近。
血順著他的手滴在地上，踩過留下一串鮮紅的腳印。
青澀白淨的臉因為憤怒皺成一團。
仿佛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凶狠嗜血。
柳笙輕聲一笑。
“我確實不知道你的實力。”
“因為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誰。”
“周益？還是……劉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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