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道聲音回蕩在血色天地間:
“你……就為了跟我證明這個?”
這聲音——
兩位道人同時心頭一驚。
下意識抬頭的瞬間,天光驟暗。
頭上那巨大的玻璃罐子罩下來,將兩人緊緊套在了裡麵。
血海如潮,瞬間沒過他們的頭頂。
兩人被衝得翻滾,口鼻儘是腥甜的液體。
好不容易浮出水麵,瘦高道人最先反應過來,嘶聲喊道:
“不對!是你!你沒死!”
隻見在玻璃罐之外,一張巨大得鋪天蓋地的臉正透過玻璃俯視著他們。
這張臉被放大橫向曲麵拉長,已經看不出是劉醫生的模樣。
但那聲音熟悉,低沉而清晰地回蕩在罐中。
“當然,我沒那麼容易死。”
“難怪……難怪她那麼強……”瘦高道人反應過來,“原來不是一個a級……而是兩個……”
“錯了。”壯實道人神情冰冷,“他恐怕已經是s級了。”
瘦高道人如遭雷擊,瞳孔猛地收緊:“不可能!他剛才明明還不是……”
“拜你們所賜,我才能有這樣的強度。”
劉子瑜現在已經完全恢複了記憶。
“當然,還要感謝那個神秘的什麼高維解析力量,才能讓我能夠回到現在,找你們報仇……”
劉子瑜的臉變得惡狠狠的。
“報仇?”
瘦高道人愣住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
“根本不存在什麼‘成為天師’就能獲得自由!你們利用我,騙我、榨乾我,然後一走了之——再也沒回來過!”
劉子瑜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許久的怨恨。
“現在的我,隻是跟這個詭蜮捆綁得更深!再也無法從中離開了!”
玻璃罐裡的血浪隨他的怒吼猛然掀起,整個空間都在震動。
兩人又被浪花席卷,嗆了幾口,狠狠撞在玻璃壁上,全身本就粉碎的骨頭更是戳入肉中,完全說不出半句反駁辯解之言。
當然,對於他們來說本就無從說起。
隻能聽著劉子瑜繼續恨聲說道:
“還好,經過這麼多年——按照你們一年一度試煉計算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若是按照我們這裡的年歲來算,更是不知道多少度輪回——我終於找到真正的方法了!”
雖然兩位道士被撞得暈頭轉向,可是此時也不免好奇——
“怎麼……可能?”
艱難說出這句話,瘦高道人頓時懊悔。
這不是承認嗎?
果然自己被撞昏了頭腦。
劉子瑜笑了,笑聲冰冷:
“你們現在倒是不避諱騙我的事情了?不過無所謂!我想要的,我自己爭取就是了!”
“一開始,我像是你們說的,等你們來,結果你們就是來了一回,就再也不見了。我又繼續等,等了好久,等到我都成了你們口中的s級,我就嘗試著突破吧……”
“結果,還是遇到了那一層屏障,被打了回來,還境界下跌差點死了。”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需要你們這個龍虎山的令牌呢?但我手頭上沒有,隻能繼續等,一直等到有個龍虎山的弟子進來,我把她殺了,又奪取了令牌。”
“結果還是不行,弟子一死令牌也就失效了。”
“於是我又要繼續嘗試。”
“可還是需要龍虎山弟子……然而你們也知道,一等就得等整整一輪回,而且就算是你們那試煉開放了,也未必有弟子會來到這裡。”
“所以我也說不清楚等了多少輪回,終於又等來一個。這回我沒有殺,令牌沒有失效,然後我再次上去——結果,你猜怎麼著?我還是被打回來了。”
劉子瑜哈哈大笑著。
血海因此震蕩不堪。
“我的修為跌了,控製不住那弟子,差點被殺——好在最後還是他先死了。”
簡單一句話,裡麵包含多少生死時刻。
所有人都聽得出來。
“當然,好處是,這位弟子就這樣成為了我新的標本——靈物,增強了我的力量。”
“你們可以用詭物煉成靈物,卻似乎忘了告訴我,修行者更是天材地寶吧?”劉子瑜冷笑著,“花了那麼多年時間,失敗了一次又一次,浪費了一個又一個修行者……”
這話讓這兩位道人的心越來越沉下去。
這裡頭的腥風血雨已經超乎想象,但這並不是他們最在意的,更重要的是那種物傷其類的悲憫感。
“當然還是要感謝你——這位連名字都不屑於留給我的前輩。”
瘦高道人在冰冷的血海中戰戰兢兢,感覺到銳利的目光投向自己,更是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正是你教的法門,讓我知道如何把修行者煉成軀殼,把我的意識存進去,借此成為真正的修行者——像你們一樣,不再受維度的束縛……”
這種法門就連那位瘦高道人也覺得難以想象,不住搖頭:
“不可能……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經過了那麼多次失敗,我這次才算是信心滿滿!總之,成與不成,試試就好——正如你們說的。不是嗎?”劉子瑜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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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
兩人無助地嘶喊著,聲音被血海吞沒。
劉子瑜當然置若罔聞,隻是側頭問祝筠:
“你要哪一個?”
祝筠皺了皺眉,看著裡麵已經變成兩團扭曲皺縮的血團子的東西,無所謂道:
“看著都差不多,隨便吧。”
這兩位道人算是看出來了,這兩位新晉的詭物是把自己當做一盤菜一樣,點來點去。
但他們已經是甕中之鱉,毫無反手之力。
下一瞬,玻璃罐中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血浪翻湧,一雙雙血手從海中伸出,抓住兩人然後深深拖入海的更深處。
兩人在其中翻滾,發出無聲慘叫,但片刻後便被血光吞沒,陷入一場難以言喻的煉化。
劉子瑜焦急地將玻璃罐縮小拿在手上,看著裡麵像是沸騰一樣不住冒起血泡,眼裡也燃著焦灼。
“快好了!”
而旁邊的祝筠卻突然出聲:
“等等!”
劉子瑜不耐煩地轉過頭:“還等什麼?”
“我的強度還不夠s級。”祝筠冷冷說道,“如果冒然出去,又會被那所謂的‘係統’湮滅心神,再死一次。”
見劉子瑜皺了皺眉,祝筠繼續補充:
“你有整個村子為詭蜮成就s級,還不是我幫你的緣故?你總不能忘恩負義吧?我甚至沒有算你把我算計死的仇——”
一聽祝筠又絮叨起陳年舊事,劉子瑜急忙打斷:
“行行行!那你想怎麼樣?”
“我要去找我的女兒。”祝筠簡短地說。
“噢,我懂了——罪孽越大,執念越大,詭蜮也就越大。”劉子瑜嘴上諷刺地說道,“你可真是個好媽媽啊!”
“你少說兩句。”
“那我就不說話咯。關於你女兒的事,我也不說咯?”
“什麼?”祝筠皺了皺眉毛,“有屁快放。”
“彆那麼粗魯,你女兒正在旁邊看著呢。”
祝筠臉色陡變,發絲猛地一震,織成密布的烏雲。
“她上山了?她怎麼知道這裡?”
“你問我,我問誰?”劉子瑜冷笑,又恍然,“原來她不知道這裡的嗎?也對,做賊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