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陶修的手機卻萬惡地響起了!
不是吧!顧輕狂懊惱地一拳砸在床上,出了很大的聲響,住在隔壁的顧輕雅不明所以地揉了揉眼睛,差點兒已經家裡又進賊了。
“不準接。”顧輕狂惡狠狠地盯著陶修的手機,扔到床的另一邊。
陶修眼尖地看到那是丁樂的電話,連忙推開顧輕狂,“是丁樂,可能有什麼急事。”
“大半夜了,能有什麼急事,這種時候,辦正事才是應該的吧!”顧輕狂氣急敗壞地咕噥道,陶修撿回了自己的手機,乖巧地鑽進顧輕狂的懷抱裡,邊替他順毛便接通了丁樂的電話。
“陶修,你能過來醫院一趟嗎?醫生說,說我媽快不行了,她想見見你。”丁樂的聲音裡充滿了疲倦和無助,那是一種無論怎樣努力最後也留不住親人的挫敗感。
陶修皺眉,“好,我馬上過去,你讓阿姨打起精神,還有你也是,對了,葉晨鳴呢?”
“在我旁邊。”丁樂感覺到有一雙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輕輕抬頭,露出一抹難看至極的笑,葉晨鳴看到丁樂這樣,簡直恨不得替他承受所有。
“那就好,我立刻過去。”陶修掛了電話後穿好衣服,對顧輕狂道“走吧,丁樂的媽媽病危,我們過去一趟。”
顧輕狂彆扭了好一會兒,不開心,可眼下丁樂的事情才是最要緊的,如果不是非常緊急,丁樂也不會這個時候給陶修打電話。
兩人趕到醫院,見到了丁樂和葉晨鳴,他們坐在急救室門外的長椅上,陶修喘著氣問道“情況怎麼樣了?”
“不好,還沒有出來,送進去之前就說想見你,我告訴了她,說你和顧輕狂也已經結婚了,她大概是想見見你,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吧。”丁樂蒼白著臉道。
陶修點頭,拉著顧輕狂坐在了長椅上,四個人一起默默地等待,此時一切的安慰都是蒼白的,即使再感同身受也沒有真正正在經曆的人來得痛苦,所以沒有人說話,陪伴就是最好的方式。
淩晨四點的時候,張佩瑤從急救室裡出來,轉回了普通病房,意味著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醫生表情嚴肅地告訴丁樂,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最多也就這一兩天了,能熬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丁樂聽完後一轉身捂著嘴窩在葉晨鳴的懷裡嗚咽著,大家的眼眶都紅了,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罷了,疼愛自己的親生母親真的到了要離開的那一步,丁樂根本不能控製自己。
因為張佩瑤情況危及,最近時不時進急救室,所以醫院給她單獨準備了一間病房,現在她正安靜地躺在裡麵,丁樂的父親握著她的手,沉默的老人一言不。
等到張佩瑤醒了,丁樂湊了過去,“媽,您怎麼樣了?”
“彆擔心,總會有這麼一天的嘛。”張佩瑤一笑,眼角的皺紋更深了,病痛將這個原本風姿綽約的女人折磨成了大媽的模樣。
“媽,您再多堅持一下,您不想看到我幸福嗎?”丁樂趴在床上,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張佩瑤歎了一口氣,“你們都先出去吧,陶修,你陪我聊聊。”
“好。”陶修點頭,其他人都離開了病房,潔白的病房裡靜悄悄的,隻能聽見醫用儀器的“嘀嘀”聲。
“坐啊。”張佩瑤慈祥地笑道。
等陶修坐下後,張佩瑤拉著陶修的手,像對待自己親兒子一樣左看右看,果然看見了一枚戒指,有些刺目,就像丁樂的那一枚一樣。
“孩子啊,你覺得他對你好嗎?結婚後,幸福嗎?”
陶修毫不猶豫地點頭,眼裡散著幸福的神采,“他對我很好,他唯一的妹妹也很喜歡我。”
這種神采,張佩瑤之前也見過,那麼有活力、開心的丁樂,那時候他們什麼也不知道,卻也看得出丁樂過得很好。
“這麼說,他失去了父母,那你的父母呢?”張佩瑤想比較一下,是不是隻有自己這麼執著,想不開。
陶修臉色一黯,搖頭,“不好,我母親和弟弟都跟我斷絕了關係,每次我回去送點錢孝敬她,所有人都把我當成瘟疫般,恨不得遠離我,恨不得我消失,但這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那段已經很久很久了的初戀,就因為初戀為救我而死,所有人都認定我是害了他的凶手,大概我已經沒有家了吧。”
張佩瑤拍了拍陶修的手,“你結婚了,有了新家,這不是挺好的嗎?”
“好,他雖然年齡比我小,卻思想成熟,愛這個字,不是口頭上說兩句就算的,而是深入到生活中,體現在方方麵麵,點點滴滴,也許對於家人,我是個罪人,我也很慚愧,令他們很失望,可是我不後悔,有些幸福一旦品嘗過,誰能想象孤獨終老的滋味?阿姨,我相信丁樂也是一樣的,隻不過他比我幸運,你們之間沒有走到決裂的那一步。”陶修輕聲道。
這些話,卻像重錘般,砸在一個病入膏肓的母親的心上……